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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藤:思考的追问和命名――读汤养宗先生短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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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8 21: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思考的追问和命名――读汤养宗先生短诗感<BR><BR>我想每个人都会注意到,汤养宗出生于1959年。和所有枯燥乏味的文学批评或者考据学一样,认真的读者不会仅仅沉湎于他的诗歌的美学特征;相反,都会去找寻他的时代背景,他的信仰、诗歌观,而如果他的时代经历了一种巨变,那么价值观的断裂和跃升都会给敏锐的诗人打上烙印。全世界只有一个北欧,或许只有他们的当代文学才能显出一种我们中国诗人所从未企及的纯净和真空。<BR>如果你真的敬仰诗歌,尊敬和欣赏一个作者的诗歌,那么请无论如何,通读一下他的作品,检索一下他的文论和随笔。而我没有阅读完整汤先生的作品,对他的诗歌观也只有一些比较基础的资料,反而由于检索的方便,读到了不少其他人对他作品的评论和分析。<BR>显然这些不足于让我评价汤先生的作品,但是至少能让我对汤先生的某个主题系列进行简陋的思考。这里,我要对汤先生的母亲系列,进行一些札记式的阅读,并将不成熟的结果记录下来,以便和共同喜爱他的读者们,进行交流。<BR><BR>一、 肉身是通灵的介质<BR>当一个时代努力宣扬和普及的信仰和价值观轰然倒地的时刻,不仅仅是一种意识形态的更迭,由此而产生的社会动荡会一波波地激发出来。普罗大众会承受最直接的物质痛苦,但还有一群人。那就是无数的信仰“信仰”,并将此作为最根本灵魂的人们,他们将承受更多的痛苦,并且将永远活在这种痛苦之中。<BR><BR>或许汤养宗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个。我没有看到汤养宗比他稍微之前的作者群那种激烈的呐喊和质疑的作品。但这或者是他的幸运,当后来北岛和欧阳江河不约而同地提到批判的失落和呐喊的终结的时候,那种弥漫的虚无感让我窒息。而汤养宗正好因为实际年龄和写作年龄的关系,储蓄了砸向过去的力量,而在之后的写作中,这种力量得以面向当下,得以绵绵不绝而来。<BR><BR>通过对汤养宗部分作品的阅读,我感觉谢有顺说的或许是对的,汤养宗对写作本身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追问。但我会情不自禁的揣想:汤养宗的质疑和追问只是凝结于写作本身,难道他是一个后现代主义语言学、语义学或者文本和本文的热衷者吗?我对此持否定的态度。我认为对汤养宗对写作的追问,基本等同于昆德拉对体裁的追问。更高更多的疑问通过他写作这面凹凸镜,产生了一个滚烫的问号。这点我们可以通过诗人的一个早期作品《纸张》作为参考。<BR><BR>从这里,我们不难理解,汤养宗的追问精神,不会仅仅是行而上的,他必然将他的追问落实于他的作品。所以他的作品不可能有特别简单和纯粹。即使以他怀念挚爱的母亲的短诗集,他都不会被母爱这种被长久以来本质化或者禁区化的题材所束缚。<BR>先来解读一下他的母亲系列中最简单的一首<BR><BR>《平安夜》 <BR>窗前的白玉兰,身上没有魔术,今夜平安。<BR>更远的云朵,你是可靠的(说到底,我心中也没数,<BR>并有了轻轻的叹息)未见野兽潜伏,今夜平安。<BR>云朵后面是星辰,仍然有恒定的分寸,悦耳,响亮<BR>以及光芒四射的睡眠。今夜平安。<BR>比星辰更远的,是我的父母。在大气里面坐着<BR>有效的身影比空气还空,你们已拥有更辽阔的祖国<BR>父亲在刮胡子,蓝色的。母亲手里捏一只三角纽扣<BR>那正是窗前的花蕾——今夜平安。<BR>2005/12/27<BR><BR>汤养宗是一个很细致的读者,而且是古典意义上的那种作者。所以他对作品的自我要求必须完备。“窗前”两字,很精确地告诉了读者,他面向的意味。作者在屋内,聆望夜空,这是一个生者的局限,他简洁交代的屋内明白而清晰地暗示了作者自我反省的能力。屋内是一种不可摆脱的处境,是一种生者的有限性面对着亡者的无限性。同时屋内是无处不在的,既可以是一种不得不的单一视角,同时也是一种不得不寄居的肉身观照。<BR><BR>“白玉兰”是什么呢,按照一般的解读途径,无外乎三种:第一种,这个意象作者经常应用,经常性的出现在他的作品之中;第二种是情景式的,因为当时就有这个意象,在瞬间对作者产生一种打动;三,因为某些特定的影响,而偶尔使用的具有美学象征的意象。这是一个功课,我没有做好,所以,我暂时把白玉兰作为一种代表纯净的意象看待,并理解为这是生者和亡者之间的一种介质。<BR><BR>之后,作者产生了一个比较大的跳跃,“身上没有魔术”。我认为这个“身上”应该是双指,实指白玉兰和虚指自我。这里有我提到的汤养宗的追问风格烙印,一个追思亡者的人,当然是真实的,不可能有“魔术”。作者这里的强调――我的理解是:一个在别人眼里至为单纯的主题,也会引发汤养宗的思考。当一个主题,比如母爱由来已久地被本质化和经验化以后,这个主题的公共价值还剩下多少,当所有的人都进行这种同质写作的时候,反而有了一种不由自主的魔术化效果。这种魔术化的力量之强大,我相信作者也无法很好的规避,但是至少他看出了某种困惑。所以“魔术”有了一种多重的对当下的讽喻精神。<BR><BR>这是作者的第一段,从第一段里面我们就很显然地看到了汤养宗强调的“自我反对”和“自我清场”。<BR><BR>作者的第二段从自然叙述来说,应该是到第二个今夜平安。这一段很合题,甚至我认为有比第四段更动人的亲缘情感蕴涵在其中,虽然,是那么含蓄和隐蔽。然而,我一直认为,只有举袖的背后,才可能凸现出真正的泪光。这是一段眼光没有含题焦点的移动式凝视,因为目标的遥远,使得移动产生一种“没有时间的时间”感。<BR><BR>“更远的云朵”,作者不会无缘无故地使用“更”这个词语,那么什么是反而“不可靠的”呢?显然,是近距离的人、物、事,但是这个近的不可靠指的是追忆比对中的不可靠,还是遥思的场景和人物不真实,抑或是作者弦外之音的不可靠呢?从后文那句注释,我想可能有一种“更”复杂的意味在里面。“说到底,我心中也没有数”。这个注释不不仅是对前文的注释,而且也顺带拉动对主题的回归和写实,至少从结构上来讲是这样,好比画枝,汤养宗很能掌握旁逸的分寸。<BR><BR>这里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野兽这个词语,仿佛用重了,因为前面从好像是可靠,到“说到底也没有把握”,第一,有没有继续铺陈的必要,其二,就此经此景而言,野兽这个词语是否过分凝滞。除了从语感和语面上能带出一个自然的阅读停顿之外,还有什么。<BR>在连贯第二段,我反而看清楚了汤养宗的某种企图,他反反复复观察和犹犹豫豫表达地居然是他告知没有潜伏的野兽。这样理解的话,第二段反显得顺畅一些,不是平行式,而是结果式。那么野兽是什么,作者如此细微观察,犹豫判断,并最终断定没有的野兽,是生命的无常还是因为对死的必然性的怅然,还是对亡者们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悲情的讽喻?我倾向于后者。<BR><BR>第三段历来是华彩段落,起转呈合嘛。一种合乎亲情的祝福和企盼。比较有意味的是“恒定的分寸”这个讲法。这是作者的理想主义的天国,次序,并且是恒定,这大概是所有的知识分子向往的终极价值了吧。<BR><BR>第四段,作者开始直写。即使从镜头来看,也应该最后呈现出来,窗前――云朵――云朵后的星辰,之后,是面对生与死,生之大气,死之气空。这里很好地写出了为人子者的缅怀之情。从一般的伦理常情来看,至亲的人是不死的,就心灵而言,但是就理性而言,死是一种常识。但是这里最要关注的是这个词语――“有效”,显然针对哪怕天国的父母,作者都有一种信赖的感觉,虽然表达地非常执拗,那么作者所觉得无效的是什么呢,这里可以展开的很多,很难猜测,但是我惊讶的是作者到这个时候,仍然会不忘记插入这样一个非常理性的词语。从我诽腹别人的角度来说,作者的不信任感真的很惊人。<BR><BR>这里还有一个意象值得关注,蓝胡子,对应白雪花,白花蕾,白玉兰,可是我第一边看的时候,我居然吓了一跳,我认为是中毒的胡子。后来觉得可能不是,但是一直有这样的狐疑。最后的一个三角纽扣,我倒是觉得容易理解,如果去掉三角,可以直接理解为和游子身上衣一样,只不过把这个经典的句子化了化。但是三角一出,又不太好理解了,因为雪花是六角状,而白玉兰没有理由是三个花瓣。那或者就是作者家乡的特殊缝衣做法了。<BR><BR>很多人觉得这样读诗没有意思,失去美感。我不觉得,我认为只有无力的人才会失落于句子和词语,就好比红酒的品尝师一样,不了解前味、中味、后味以及回味,也无从欣赏整体的美味。我相信讲究刀剑锋、刃、背、鞘每一个细节的人才可能是大师,而用两片竹子夹器的人,顶多也就是个刺客。<BR><BR>最后讲讲对这首诗歌的整体感觉,虽然就表面而言,汤养宗说得仿佛既不晦涩又不含蓄,但是我觉得作者在缅怀的背景一下,加了很多的言外之意。什么是生者对于死者的最好的缅怀,反省亡者时代的历史,反思当下的处境。这才是一种真正有意义的怀念,这也才是作者认为的告慰父母的最好的方式。而所有的文字布局,意象成列,都只能是第二位。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做到这点,汤养宗无疑是其中的一个,他不断地打破他的“平衡”,虽然这有时候难免令人不快。<BR><BR>当无数的人说,我们这个时代庸俗和轻质的时候,当无数的人断言,这是一个肉体的年代的时候,汤养宗告诉我们,肉体正是通灵的介质,只是他需要一瓶药,而且他简单、直接毫不犹豫如是追问:“谁给我解药?”<BR><BR>二、 旁白者的困惑<BR>当一代人,面临重构时,他们要分散自我的力量,一方面要克服和消解历史和传统的巨大惯性;一方面不得不面临当下泥泞处境,谨慎选择立足点;另一方面则是朝一种不能展示的方向潜行。<BR><BR>汤养宗这一代人,有一个他们逃脱不了的困局:<BR>艺术性和思想性的矛盾,当八十年代后期,写作者以群体的姿态进行艺术性回归时,艺术性和思想性产生了对抗,这是在别的年代的普通困惑。在那个年代却有一种特殊的吊诡味道,因为艺术性不仅仅是一种纯粹的美学特征这个特点,在当时代却传递了另一层含义:曲线意义上社会政治的自我、个体认定。但我们也可以轻易地想象出来,当青春诗会将所有的艺术形式提前穷尽的时候,艺术的外在性已经矫枉过正。于是之后连形式的探索都不再具有什么特殊的创造性含义,而盘峰峰会知识分子写作和民间写作这种伪立场争论,则是历史的讽刺,或者是自然而然的对贫瘠艺术传统过度探询的反弹。<BR><BR>在近代以来,文化、民族和古老文明的生存问题始终是第一位的,其他问题都必须列于从属地位。每一个局中人,具有匹夫有责传统的中国文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自动干净地转向以自由主义、现代性、后现代性为宗主的西方思潮,他们不仅要留出一大部分力量去消化狼奶,而且要不断对传统思维模式进行反刍。<BR><BR>以汤养宗的智慧和学识,自然会免于自己沦落为“虚无的怀疑主义者”,自然会避免只对任何价值作出简单的“肯定或者否定”。那么他如何在坍塌的世界里寻找“在”的意义呢?在价值观和信仰还在碎片整理的时候,汤养宗的现实世界如何展开?我想,和所有的良知者一样,唯有真实和真实性。真实依赖于知觉和感悟,而真实性依赖于作者的思辩。<BR><BR>但是我相信,重构之困难,对于群体都那么艰奥,对于个人,其独立建构的难度哪怕求诸于微小的系统,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在相当多的时候,汤养宗不得不将自己陷入“甲虫昏迷”,而他的“变形记”不可能具有西方传统意义上的荒谬感,他的传统,或者是我们的传统只能是司马迁式的旁白,无论如何春秋笔法,旁白总有一种脱离的尴尬。旁白的困惑是立场和信仰的昏迷。<BR><BR>我们以汤养宗母亲系列中的《停尸间》作为例子来讲解<BR>《停尸房》 <BR><BR>母亲被推进来后,这里的死人 <BR>便有了三个。看来 <BR>死者也是团结的,甚至也是 <BR>有力量的。私下里 <BR>他们可能开始了谈话,寒喧 <BR>或者诉苦。其中的一个 <BR>眼睛迷迷的,在看某位并不诚实的 <BR>哭泣者。隔壁那边是火化炉 <BR>火舌们在说着另一种话 <BR>我的二姐,一个处世无争的妇女 <BR>俯在母亲耳边轻声话别: <BR>“进去后,你要避一避火……” <BR>这句话,其他的死者肯定没有听到 <BR>其他死者,也忙着听亲人们的告别 <BR>这是诀别时刻,大家都很忙 <BR>一个小时后,母亲的骨灰被我捧出来 <BR>它是热的,母亲肯定经历了火 <BR>也可能,在关键的一刻 <BR>她果然避开了 <BR>2004/12/18 <BR><BR>第一层意味很明显,很容易解读出来,通过不动声色或者说刻意压抑的场景描写,使得情感含而不发,慢慢积累。最后通过两次自然和微弱的跳跃:二姐的话别;和作者的手捧骨灰以及先肯定后否定的“避火”导索,将一种世俗以上的形式离别,升华到亲情的永恒分离的抒发。作者的语言针脚很绵密,情感的手法烘托之娴熟,令人感叹。<BR><BR>如果说是汤养宗的文学素养和对母亲的诚挚情感写出了这样一首动人的缅怀之诗,那么不足以使得我特地提到这首诗。在一读、二读之后,在接受了人所共有的人子情怀的巨大冲击后。我试着去寻找一些汤养宗的旁白。如果说这是一首纯粹的悼念诗,有几处写的是旁枝冲冠了。也就是说和文本的总体基调,有一些难以察觉的不协调。<BR><BR>第一处就是这个段落,“死者也是团结的,甚至也是有力量的。”说实在的,这句话不存在完全不影响这首诗歌,加这句是为什么?无非两种可能,第一种,还是亲情,对亲情丧痛,对母亲离去后孤单的担忧,反衬的写法,但如果是这样,不太符合整体格局安排,没有必要在文章的起始段落就就即刻暗示,诚如后文所安排的那样,爆发必然是在最后的,那才是老道的写法。<BR><BR>那么这句话是什么呢,就像我第一段章所讲述的那样,汤养宗不太可能在一个篇章里面不表述他的人文观点,任何一篇文章,都会带有他独特的追问方式。而在这篇里面,虽然隐蔽,但是依然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旁白效果,生者是有力量的,他们相互讨论、交流,他们的力量由此产生,这是汤养宗的观点,思考带来力量。<BR><BR>汤养宗以四十过半的年龄尚未在俗世获得多少合乎他学养成就的名声,我记得别人开首是这么形容他的,偏安于闽东一隅。所以他只能立足于思考而非传播,但肯定以他的诗歌内涵,梧枝落凰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三五知己,高山流水,是自然不过的事情。汤养宗在这里,自我抒怀的成分多过于扣题,而且这种郁郁勃发的情怀抒发,已经成了汤养宗的一种文本不自觉。但这也是一种中国诗歌比较传统的写法,香草美人的象征手法。可能有人会说我附会了,那一定是说者对汤养宗的诗歌读的太少。虽然因为短章的缘故,很多汤养宗的诗歌特点显现的不明显,但是对照他的那首悼怀长诗,那么这些短诗隐含的诗歌特点就会毕现无疑。<BR><BR>而且,作为普通的悼亡诗,之前有一个很不敬的词语出现,“死人”。我相信绝大多数的作者没有勇气在同类题材的诗歌里面敢使用这个词。这里除了要和后文呼应之外,以不死的表述曲写死者之外,重要的能够让避火之前所有的段落都呈现出一种旁观状态下的客观独白。从死者的数量计算(虽然“三”可以呼应“团结”),从“被”这个被动说法,再到对某位死者的神态臆测,作者的冷静已经超越了一首普通悼亡诗从写作手法以上的压抑和冷静。<BR><BR>最后谈谈避火这个概念,避火也等同于避祸,俗话说,水火无情,人世间的灾难祸害大者莫非这两样,而火因之厉烈更具有一种感观意义上的凶猛和残酷。虽然汤养宗没有直陈母亲一生的操劳和艰辛,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得到,一个经历了两个朝代的人,一个多位孩子的母亲,一个社会底层的劳动妇女,她承受了时代变迁、和政治体制下的幸多还是不幸多?一个人的幸福以及痛苦,总是和他所处的社会息息相关,汤养宗的母亲怎么能够例外。但是以汤养宗的性格,他必然不会直写,他的书卷气使得他不会直接去发问和称述。<BR><BR>汤养宗在最后一笔的春秋笔法里告诉了我们,母亲没有避开火,即使在俗世的最后的关键时刻,因为有人子的手心作证,有人子的眼睛、肌肤和心灵作证:母亲不是抽象的母亲,不是泛泛的母亲,她――没有――也不可能,避开人间的祸。<BR><BR>三、 “不合时宜”的知识分子趣味<BR><BR>“洞悉了高处隐藏着的天机,使他的诗在空灵中沉淀下一种结实的生命之思”,这是汤养宗获得《诗歌月刊》和《星星》诗刊联合评选的“2003·中国年度诗歌奖”的理由。这真是难得一见的理由。虽然前句有应酬之嫌,但是生命之思确实所说非虚。<BR><BR>以博尔赫斯为代表的深邃思索,在中国始终没有太多的土壤,尽管他红的有点发紫,几乎有一种时尚明星的地位,但是并不意味着其人的思想观点和思维方式真的那么得到国人的认可。<BR><BR>举一个例子,民间立场和知识分子身份本来毫不相干,但是以屁股的方向来模糊脑袋的形状,也算是我们由来已久的革命式发明的一脉相传。汤养宗的文本题材之芜杂,令人咋舌。但是任何题材的作品,他都要强加一种追问和分裂。<BR><BR>格式先生在分析评价汤养宗的《老虎自传》的时候,已经很鲜明地指出了三点:“①取消线性时间,用环循结构来应和与安排事物存在的分裂性质和神秘性。以保持事物的客观性。②散点互换与深度整合,即做到对称中自我失控又在整体中多元并存;使诗歌主题在一元裂变中取得深度多解。③诗歌语言呈现出一种“安静”的激情状态。”<BR><BR>所以说,天机只以汤养宗独自理解被表现出来的时候,我们是肯定他的思索的结实,还是关注于他的天机发现?这大概是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汤养宗否定了简单的存在,这和他的自我认定有关,他相信疑问和角度和层面的复杂存在,因此,对物事的呈现必须有一种多元性。这和许多同龄诗人的观点大相径庭,不少人试图将诗歌文本作为一根擀面杖,世界粉碎的面粉,只要加以自我的经验和思考的水份,那么糅合是必然的。而汤养宗显然拒绝了这种方式,他要“服从理想,服从快乐”,这种诉求于个体肉身本源冲动的诗歌方式,在这个躁动的年代,明显不那么可靠。我们也许更需要的是一种暂时的答案,而不是一种可能性的组合。<BR><BR>所以,虽然汤养宗的诗歌表现了一种令人认可的威望,但是却并不那么令人信服。更何况他相对于同时代诗人那种马拉美式的意象密度,思维如沙砾阻碍了叙述和抒怀的激流流淌。最主要的是,汤养宗代表的那种趣味――过分信赖和服从自我的思考,显得不合时宜。<BR><BR>接下来,我们来看看他的一首极具代表性的作品。<BR>《一根线头》 <BR>这根线头的表情我并没有看见 <BR>它就在旧棉袄左边 <BR>的衣袋里,去年母亲缝补时 <BR>一根线从那里走过,一只兔子 <BR>在那里出现了错误的步伐 <BR>去年我就说:“口袋里 <BR>有一根线错啦……”它在里面 <BR>模样好怪,隔壁的大伯 <BR>酒醉后又这样说:“都是错别字 <BR>满天下的人都在写错别字!”但这根线 <BR>没有人看见。更何况 <BR>也不是什么公开的文章 <BR>今年母亲死了,我的肚脐带 <BR>再一次又被谁剪掉 <BR>感恩节的晚上,天冷,我又把手插进 <BR>发现里头已有什么活了下来 <BR>有什么勾了我一下,天哪 <BR>它是对的,它应该就在这个位置 <BR>我突然说:“抓住我!这就是我的手……” <BR>同时知道另一只手并没有回答 <BR>里头,一对齿轮是空的 <BR>事实是,没有别的错误比这一个 <BR>更加聪明;一个心跳 <BR>现在就在那食指与中指之间 <BR>2004/11/30 <BR><BR>主线很清晰,从一个内在的,微不足道的错误(的那是这种错误是层表的)开始,到错误的所谓“正确性”(只是一种合适时间和合适地点的出现)。如果只有这些,那无非是相对主义,或者说是对事物的跃升理解。但汤养宗不这么表达。他反反复复地对这个线头的错误,就行一种趣味式的折磨,或者说追问,这个错误始终被作者巧妙地浮游在空中。<BR><BR>1、 线头的错误,首先在于汤养宗的“线头”被赋予一种可以照应之后“脐带”的意义,他强调了小的“非小”,隐含着线头的连接和起源,拖动了暗黑深处的巨大母体。<BR>2、 线头的隐秘性和公开性,汤养宗赋予了同样的意义,他们具有同等质量的现实荒谬,因为“满天下的人都在写错别字”,所以线头的错误,不是可以被谅解了,而是应该视同于和公开的错误同质。<BR>3、 错误的线头被激活的原因,表面上是突发事件(对母亲的缅怀),而实际上作者要暗示的是一种必然性。时间的不同河流,将简单化命名打破,这是汤养宗喜欢的博尔赫斯对于“在”的不同命名。<BR>4、 兔子代表的温和(汤养宗也是这么自我评价的),产生一种“步伐”上的错误,步伐的错误拷问了所谓的道路准确性。可见汤养宗,对于哪怕是唯一道路,都有一种谨慎微妙的态度。<BR>5、 情感爆发的“抓住我”,使得我想起来肖开愚的一篇诗歌,这种现在比较流行的对话体穿插,确实爆发力很足,同时只有在这个时候,作者大胆地裸露了柏桦提到过的“软弱无力”。<BR>6、 “一对齿轮是空的”,这里接应的是从语序“抓住我”的不可能,更重要的是,在这里进行了最彻底的颠覆。直接怀疑了命名的意义,命名不可能无处不在。<BR>7、 “聪明的错误”,这是最令阅读不快的地方,完全属于私人化的顿悟,而对他人来说,这是野蛮的拒绝,最多只能使得相同趣味的人产生遥远的共鸣,而不可能与读者产生连通。当然汤养宗先生曾经提到过对于读者的怀疑(虽然他从数量上来阐述这个观点)。<BR><BR>应该说,这是母亲系列中,我最钟爱的一首诗歌,因为它的趣味和多元化的否定。同时也是因为这首作品的诚实,汤养宗说了,“一个心跳”而已。<BR><BR><BR>《母亲》系列只是汤养宗诗歌原野上很不起眼的一角,只是因为他们独自成为一个稍微适合小范围解读的自洽系统,所以我才拿来和大家分享。向往自由的方式,除了世俗和死亡意义上的出走之外,就是隐秘。在自由不是理所当然的时候,自由有一种自我根植的功能,汤养宗的追问,汤养宗的远离和旁观,使得他的诗歌充满了内向的能指。我可以想象,立足点不仅仅是一个物理意义上的界限和坐标符号,汤养宗的诗歌告诉了我们,一个点能够带来多充沛的时间和空间。<BR><BR><BR>
发表于 2006-2-8 22: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种细读对诗歌写作有好处,好文章,学习了.
发表于 2006-2-8 23:1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受益!喜欢汤大师的作品!
发表于 2006-2-9 09: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文已调到网站,请勿加精,以便非会员阅读.
发表于 2006-2-9 12: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汤老师的诗歌感人,这篇文章评得也好.学习了.</P>
发表于 2006-2-9 16:08: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下了读。好文!
发表于 2006-2-9 19:41:49 | 显示全部楼层
<>诸位好,多提意见。</P>
<>我看了不少人给汤养宗的评论,不过很缺乏整体阅读,我这个自然更不能算了</P>
<>希望看到更好的阅读和评论</P>
发表于 2006-12-29 09:3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提读</P>
<>问好老汤!</P>
发表于 2006-12-29 14:4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汤养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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