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新作五首

苏琦 · 发表于 2009-10-5 22:42:56

《门的故事》
            
我出门，便推开另一扇门。
因为这扇门，
更多的门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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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走向“世界”的门，
外婆牵着我的手跨过门槛：
山的背后，蜿蜒无尽的小道，
不知通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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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心门，溢出女儿的体香，
我遥远地打量，
失之交臂，却又永远据有。
一扇没有推开的门酿出多少忧伤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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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铁门，
我正要触及它时，猛兽般争开。
寒风和沙砾迎面来袭。
这自古的隘道，
只能一夫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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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驹，曾跌过跤的小马驹啊，
回眸，抹眼泪，
可没忘记向前奔跑和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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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总是等待着。
有些门后，需要稍事停留；
有些门，推开后不妨再轻轻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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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门槛当作终点。
        （200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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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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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入一个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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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黄铜；
形状：“人”字形（左右对称）；
高度：175厘米；
注意事项：最下方不固定，即
可在外力下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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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15米远打量这个模型
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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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远距离观察，
向模型缓缓步行
并推倒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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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模型下方，
自走来的方向观察模型：
它从什么地方开始，
又从什么地方开始分叉，
向什么地方无限延伸……
观察时间越长越好，
联系自身经历更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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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观察完毕，把模型
再向前滚动180度（可借助外力）。
坐在模型下方，
自走来的方向观察模型：
它从什么地方流来，
在什么地方交汇，
又朝什么地方无限流去……
观察时间越长越好，
联系自身经历更好不过。
       （200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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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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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漠里
我看见一个生物赤着身
野兽般蹲在地上，
手里捧着自己的心
一口一口啃。
我说，“好吃吗，朋友？”
“它苦，是苦的，”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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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七行诗不是我写下的，我声明；
而属于另一个诗人*：
他的泣诉使黑夜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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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爱这颗苦心，
“因为它是我的心”。
但愿我们苦得值：
苦的沥青也能浇筑光明之路！
        （2009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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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指美国诗人斯蒂芬·克兰（Stephen Crane,1871-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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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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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柔而持久的劲风
醍醐灌顶，苦而甜：
黑夜站在黑色的湖边；
在午夜的山岗看满天寒星；
夜行在雪地；
在古塔最小的拱门口打坐，
望尽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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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你是撒下的黑网
网住的一尾单相思鱼：
一片飘落的桃花射瞎了一双眼睛；
一句酝酿的爱语最终燃起一座城池；
流水触及手指之前闪成冰窟。
一座关闭的野坟，
坟头青草在风中嘶喊——
        （200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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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镜子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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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兄：
蒙兄不弃，又回到我的身边，实在令我快慰。没有你的日子我实在诸多不便。请听我细陈，也希望兄以后多少改变一下你那火爆脾气，不要轻易起怒。我知道你身子骨脆弱，一旦生气，往往气脉贲张，你身上那疮口往往又要爆裂。我深为不忍，但望多有得罪的地方，兄谅解为是。
我一直独居，兄是唯一的知音。昔日，林和靖“梅妻鹤子”，我寄寓城市，哪里有条件如此地闲情野趣，更何况，我向来洒脱惯了，倒嫌宠物累赘；借酒浇愁，寄望于一醉方休，也不是个好主意，酒醉一时，总有一醒，更何况，我颇有自虐癖，痛苦中沉思，我的多首自诩尚能看的诗作多为痛苦所赐，因此我倒不稀罕酒；读书人通常以书为友，这在我也很是犯难，原因是我读书颇为庞杂，这些颇不能统一，所以以书为友，实质上只是在说离不开书罢了，书离我的“友”之概念似还有一定的不相符。总之，除却兄，天下难有兄的可替代选择了，兄实乃我的生命中不可或缺的。<o:p></o:p>
有兄与我相对，乃人生一大快事。兄不善言谈，我也拙于口舌。于是，我俩相处时多半时候是各自看书，各自写作，偶尔看你时，不知何时，你已在看我了。我看你，脸面憔悴，颇有风霜，胡髭拉渣，唯有眼睛颇深沉而又黯然神伤，真叫我看得既心痛，又觉得煞是亲切。而我在你的眼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与你相处时，我最喜欢那份幽静，这是与他人相处得不到的。<o:p></o:p>
人生遇一知己足矣，而兄又与我如此的臭味相投，真正是“相看两不厌”。在人生孤独时，在黑夜沉沉中思索时，兄总是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哪里会有不让人感动的道理呢。有时，甚至不免感慨良多。这世间，一份好的情谊是需要精心加以护理、修造的。而你我是多么地拙于唇舌，更何况情感越是深沉，倾吐起来往往不得要领。而依托书信，付诸笔端，则要保险得多，于是我在夜深人静时给你写了此信，虽然你就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写作。
以后的岁月，我们当相互砥砺，而我也要改一改我那神经质的坏毛病，万不敢再惹兄身上的金疮又犯。祝兄身体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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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敬
                                                           2009年10月某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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