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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女书:自流情势下的文体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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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1 11:27: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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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序散文集《生活的样子》</p>
<p align="center">◎ 凸凹</p><br/>
<p>与我同城的六才女又要出书了。几年前,她们出过一本,叫《岁月之美》,也是散文集,序者冉云飞。冉云飞欣然命笔,我想,绝不因为她们都是省作协会员、都是国家科级以上干部——他看重的当是她们的文本,当然,也许,六位作家的美女身份也是令他感兴趣的原因之一。于我,就算撇开同城谊情,我也是完全的认同她们的文本价值与写作姿态的。</p>
<p>关于她们的写作姿态,从书名上即可看出一些端倪。如果说上一本《岁月之美》尚有些浮华、自足、高调的痕影,那么,把这本取名《生活的样子》,则是她们放下中产阶级身阶,铅华洗尽,对平实、自然、散意以及无功利写作的集体趋可。</p>
<p>她们更像活在中世纪以降、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沙龙、小宴、清谈、郊游,是她们的小资情调和知性常态。但这种抱团式的聚会风貌并没有影响到她们的独立创作路数。如果非得用一个字来厘清她们的异质之像的话,我给出的结论是:思菁多多的思、荫子的重、果果的实、紫云的工、川梅的辣、周琴宜的趣。不夸谬地说,蒙上她们的名字,仅凭作品的纹理,我就能一口指认出它的主人。</p>
<p><b>一.有趣的标准和闲适、慵懒的文字</b></p>
<p>在铺天盖地、黑云压城、死气沉沉的散文天地里,有趣,几成判定一篇散体文章好坏的唯一标准。而有趣本身,也是有标准的。就我的理解而言,它至少应包括新鲜的发现、精妙的语言、不俗的智慧、反向的观念、好玩的细节、俏皮与幽默的言说,等等。没有这些,谈不上有趣。而无趣的散文,多么乏味——它直接导致读者弃它如敝屣、如断梗。“我很看重趣味,以为这是美也是善,而没趣味乃是一件大坏事。”(周作人《笠翁与随园》)“一是有意思,二是有意义,换句话说也即是有趣与有用。”(周作人)而王小波在《红拂夜奔·序》里也曾告诉我们:“每一本书都应该有趣。对于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存在的理由;对于另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应达到的标准。”周琴宜的散文就是非常有趣的。在此,我没必要掩饰对她文字的喜爱。“在海水中泡大的青岛女孩儿,身形直溜,如健硕的白杨。圆头大脸,英气逼人,一副顶天立地李铁梅的样子,少了些九曲通幽的女人感觉。瞧瞧成都女孩,麻雀虽小,凹凸有致,紧凑小巧的身子见峰见壑,有棱有角,小鼻子小脸,圆润细致,真真儿不盈一握,我见犹怜了。”(周琴宜《眼中的美女》)周琴宜才气冉冉,散文出量不大,多为短制与小章,那种活络的语言,闲适、慵懒、机趣的生活流态与行为细节,读来轻松、享受,让人忍俊不禁。</p>
<p>如果要挑刺的话,总觉得周琴宜的写作不完整、不均衡。跑地震那篇文章,她说她两点半在睡觉,地震来时急忙穿睡衣,这样的场景,我想一定是在家里,没想到却是在办公室——她最终也没交待,结论,是我推测出来的。有的文章几千字,《雨后清晨》《春之断想》仅一二百字而己。才女型写作,出现瑕疵,上帝也会原谅。鲁迅就说过:“散文的体裁,其实是大可以随便的,有破绽也无妨。” 周琴宜如果多给文学一点时间,她一定会成为一位出色的作家。这是我愿意看见的。</p>
<p>有趣也同样透漏在川梅、紫云、思菁多多等的作品里。“老五说话慢条斯里,温温柔柔,言之有味,给你讲一件事时,经常不紧不慢地喝上一口或是放点零食在嘴里,嚼咬两下,慢慢吞咽后再说下文,这个过程都是在听者等待的眼中,很有意思。”(川梅《紫云》)我们再来读读紫云的文字:“厨娘就是那个一日三餐为你做可口家常便饭的人,一般是你的母亲。她没有专门学过厨艺,不懂烹饪,但能调制出符合全家人口味的饭菜,或者说一家人的口味就是厨娘一手培养出来的。”(《厨娘》)而闲适、慵懒、松散的行文,则是六位女作家共同的旨趣。</p>
<p>从大的来说,散文有两个向度,一是可供阐释的思想性很强的有关精神追究的宏大散文,如鲁迅、余秋雨、王小波、张承志、祝勇、蒋蓝等,一是闲雅、朴白、散淡的记写性文字,如周作人、梁实秋、废名、沈从文、汪曾祺、贾平凹等,甚至季羡林的《牛棚杂记》也属这个范式。六位作者的作品当归后类。这类作品,它们欢迎大家前来阅读,却板着脸庞面对批评家的阐释。它们的好与不好,就在那些文字缝里生长着,一眼便能寻见,我们要做的,只是不能稍有作罢地兴致酣然地读,一直读下去。倘不这样,就会坐立不安,怪不舒服的。不错,这样的散文最大的长项是,让人舒服。——出于一杯茅台酒的鼓励,我现在正在做阐释这件多余的废力不讨好的活儿。</p>
<p><b>二.背后站着一个人</b></p>
<p>有很多作品,我们在读的时候,皆有一种被悬置的感觉。它们从景到景,从猫到虎,说的全是上帝的话、神仙的话,铺衍的全是公共信息。文字的背后,总是看不见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摸不到一颗热乎乎的心。如果是小说、诗歌,我们尚能容忍,散文不能。散文是敞亮的、真实的,作者必须现身,必须直面读者和自己,闪在一边玩人间蒸发,其后果是,作品亦随同蒸发。川梅的散文特质中,除却其川妹子的泼辣、快意之气象外,最明显的地方就是作品背后站有一个人。她不仅让“我”在作品中直接成为前驱力的主体,很多时候,还将客体也锁定在了具体的“人”上。她不但在“阅人”辑中写表姐、妹妹、外甥、姑姑、文友、朋友、盲人按摩师、列车上的老人、广州车站的年轻女子,还在“阅事”(论名媛、阅读、苦难、红颜薄命、网恋、学琴、女儿、评书)、“阅景”(俄罗斯、香港、上海、敦煌)辑中,让“我”与描与对象紧紧勾连。这些,也使得她的散文“事实”多、故事性强。文学“无论如何与我相关”(蒂利希)。川梅的问题是,几乎没有问题,这就是说,她只需同时发力,齐头并进,把自己推向一个更高的层面就OK了。</p>
<p>川梅是写小说的,人物在作品中的打进打出,于她不啻儿戏,一点也不存在技艺的为难与考验。一位小说作家,能写好散文吗?其实,川梅之所以能写出漂亮的散文,我以为盖因其小说家身份的拥入。“小说家的散文有什么特点?我看没什么特点。一定要说,是有人物。小说是写人的,小说家在写散文的时候也总是想到人。即使是写游记,写习俗,乃至写草木虫鱼,也都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汪曾祺《散文应是精品》)散文写作是业余的事业。环视现当代散文的最高成就,一篇篇佳作可以说大都是业余散文家写出的。写小说的鲁迅、贾平凹、沈从文、张承志、阿来、张叹凤、韩少功、史铁生,写诗歌的钟鸣、于坚、北岛、西川、王家新、邹静之、余光中、车前子、刘亮程、周涛,写评论的余秋雨、南帆,他们才是真正的散文大家。六位女作者中,除川梅主治小说,思菁多多主工诗歌外,紫云、果果、荫子、周琴宜则小说、诗歌、评论十八般武艺样样操持,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p>
<p>书中,除《美丽的成都》《红珊瑚》《哥哥》等几篇作品“我”没有显明地浮出水面外,其余作品均影影绰绰地站着一个唯我的自我。这样说,是说书中的作品都是有东家的,有血型和胎记的,经得起DNA鉴定,当然更是喊得答应的。背后没有人的作品,倘死在荒山野岭,让我们怎么为它喊魂?书中的“我”俯拾即是,为省字计,此处不例证。</p>
<p><b>三.难工:对章法的尊重与理解</b></p>
<p>按叶圣陶言,“除去小说、诗歌、戏剧之外,都是散文。”散文真个是一门大族,报告文学、杂文、评论、通讯、日记、书信,甚至说明文、公文亦可纳入其内。依此说来,散文是门槛最低,毋须准入制,任何人都可信手涂鸦得出来的一种文体。而这种大文体内,又有无数的甚至是不能命名(跨文体?)的小文体。诗歌、小说一定有人承认不会写,但没有人承认不会写散文。事实上,在课堂内外写作文的广大学生、在网上开博的广大博主,哪一个不是散文写手?散文最大的一个特征就是散,散就是自由,就是不受拘囿。按通常的说法,至少应达到所谓的“形散而神不散”。但就是这个法则,也让很多人不自在。他们认定兴之所至、情之所依、我手写我心,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一任笔底黄河决堤——这一牛仔式心结,终酿成自由发展、恣纵不羁的文字滥觞。</p>
<p>六位女作家在自流的情势下,虽对散文这个大文体作出了自由的放逐,并在放逐中形成了自己的文貌和文格,但她们的自由也是有限的。她们深知,人人能写散文,但不是人人能写好散文,即,写出有价值的散文。关于这点,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一语中的:“散文易学而难工。”紫云的散文在精神向度和思想空间上有大自由,但你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散文是颇讲究谋篇布局和章法的,可谓进出有据,伸缩有依。小到字词的调动,大到结构的安整,看似不经意,实则却像在夜灯下做一件精致、工巧的针线活儿。她对散体文章的生成法则有自己的判别范式,这些,无不透呈出一个经年写作者的成熟气象。李云的文不仅工,也很活泛和用情。她用《健康自信好儿男》一文对儿子写出了长达三千四百多字的魅力评语。我读《哭公公》,想起自己的父亲,一时泪水婆娑。近些年,她写龙泉驿的变化、成都的好,话语姿态颇像宣传部干部——而她正是。看得出,她社会责任感强,操心太多。事实上,相较这类文章,我更愿意读她的琐事:更怀念从前的《桃花正好》尤其《宽爱》。</p>
<p>英国小说家、戏剧家毛姆有说:“要把散文写好,有赖于好的教养。散文和诗不同,原是一种文雅的艺术。有人说过,好的散文应该像斯文人的谈吐。”六位都是淑女,斯文、有教养,于她们自是当然。这种当然,不仅在甚嚣尘上的生活中,也在墨香拂面的作品中。她们的作品,虽未做到惜墨如金,字字珠玑,但大多自由而节制,在“工”字上皆有施力。</p>
<p><b>四.有根的写作</b></p>
<p>在散文界前辈泰斗刘白羽、杨朔们的影响下,一批又一批人前仆后继,继续革命式的高蹈表达和抒情展播。他们崇尚大词,热爱赞美,擅长升华和拔高,很多文章中,除了公共话语部分,余下的就是浓烈的情感宣泄和无边无际的小文人浩叹——无论是火热的,还是伤感的。六位女作家做出的行动和努力是,把散文从天上拉回到地上,从仙界拉回到人间,就是让作品略略高于生活都不允许。她们写的作品是与大地等平的,说白了,就是“生活的样子”!汪曾祺就讨厌滥情,他认为散文还是平实一些好:“过度抒情,不知节制,容易流于伤感主义。我觉得伤感主义是散文(也是一切文学)的大敌。挺大的人,说些小姑娘似的话,何必呢。我是希望把散文写得平淡一点,自然一点,‘家常’一点的……”(《〈蒲桥集〉自序》)果果的散文就是平实的。说实话,她的诗歌美且适宜夜诵,其不足是有点飘。但那是诗,飘点没什么的。果果的定力是,硬是将飘挡在了诗屋里。她的散文,竟是那么实诚、结实。她踩着语言的油门,一路叙说,不疾不徐,沉稳,妥贴,保持了她往返阿坝的开车速率。</p>
<p>“那家境好的,便将屋檐向街面伸展,几根朱红柱子在门前够成了通走廊的气氛。也因为屋檐的遮护,木壁头还泛着红色的光,楼上楼下的雕花窗格都透出一份典雅。那家境稍差的景况就不同了。他们门前少一排柱子,屋檐也显得短缩,且一般是平房。那木质壁头因为年久日长、日晒雨淋的作用,下半截已变成灰白色,靠近屋檐的地方又是黑色的,完全是一种自然的色彩。铺板装成的壁头看上去总觉得不够细密,可能是铺板长期卸了又装、装了又卸的缘故,板与板间的缝隙非常明显。”(果果《再见了,漩口古镇》)读这样的文字,我想到了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团长龙文章带孟烦了到河对岸去侦察敌情,把所有暗障、机关尽数标出,细腻、精准到可让一个毫不知情的画家起手就画出一模一样的“别处”。这个“别处”就是果果的故乡。看似简单的白描文字,若无从容、笃定的心境,没有整块的时间,心存旁鹜,是写不成型的。果果是有着把小写大的本领的。她信手拈取一个东西,动辄就能弄它个几千上万字,如《写给孩子》竟达两万字。因心痛文字而疏于取舍,难道是唯恐记忆不完整,为日后再记忆留下一憾?此外,她的文字之所以有结实、朴白之感,关键是里面有拙:拙而不笨。是的,散文不是别的,是“记述的,是艺术性的。”(周作人《美文》)相较记述性,果果还需往艺术性上注力,让作品向完善靠拢。</p>
<p>一个有故乡的人才是有根的人。当然,这个故乡也指文化的故乡、精神的故乡。总之,作家得有自己的地盘、窝子和根据地。果果的故乡在阿坝,因此她写《绿色的梭磨河谷》《草原盛会》;紫云的故乡在大巴山,因此她写《粽子悠悠,滋味长长》;川梅的故乡在万州,因此她写《表姐》《外甥》;周琴宜的故乡在巴中,因此她写《故乡的松林》……要知道,故乡是离得越远才越清晰的,正因为此,成都人氏荫子、思菁多多关于故乡的文字,相对而言,刻痕浅淡,模糊隐约。</p>
<p>有了根,笔下才有关于经验、记忆、细节、现场、泥土等互筑的物质平台,精神和思想才有坚果的阔床和透月的窗孔。基于此,她们不仅反动于刘白羽、杨朔们,甚至对从纸到纸的以余秋雨为牛耳的所谓历史文化大散文也来了个集体叛乱——她们潇洒转身,背向其道,折入岔径。</p>
<p><b>五.用情重且深</b></p>
<p>公文与文学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冷的,一个是热的,一个无情,一个有情。界定一篇散文好坏的指标很多,是否打动人当是核心指标。而一篇散文打动人的因素也是众多的,但情感却是第一的。情感是文章里的热血,其轻重,取决于血中盐份的多寡。我读荫子的散文,就读到了字里行间弥漫出来的凝重氛围中的重。当然,这个重,不独是情感的重,还有文化敬畏与精神考察的重。在垃圾散文、唾沫散文、胭脂散文漫天飞舞的当下,重,已成难得的稀罕之物。我相信,每一个人所蕴有的对情感的“在乎”与“潇洒”的份额是等量的,平衡的,只是分配和表现各各不同罢了。荫子的表现是,外部很潇洒,内心很在乎:她对儿子买冰糖葫芦的在乎,对“小店”主人去向的在乎,对“老冯”借钱的在乎……这些“在乎”透出的气息,让她的文字长出芒来,扎得人微痛,有泪,掉不下来。“一日,老冯来找我,直接就说要借钱。我没有问他原因,巧的是那天刚领了工资,我把包里的钱当面数给老冯看,一共800元,我拿了500给老冯。他当时的表情好像有些嫌不够,我略有不快,说总要自己留点用吧。但心里有种预感,这些钱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果然,此后常常碰到他和文友喝茶,但他从没提过此事。远远看见他,我怪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一个恶意的提示,会让他不快。再后来,就再没见过他。”(《老冯》)。荫子作品的重,很大一个原因,她不浮华,不掩饰,不凌空蹈虚,事原原本本地记,话真真切切地说。她天生不取巧,不走捷径。“一句真话能比整个世界的分量还重”,她的散文可以为索尔仁尼琴这句名言提供现存的佐证。荫子开有博客,博友们来访,她总是端茶置凳,热情接待——她对文字和情感的用力、付出与“在乎”,让她的博客人气在六姐妹中遥遥领先。对于不在乎情感和文字的写作者,无语,是我唯一的态度。此外,荫子本是体制中人,而她的写作却在体制之外,这是不易的。</p>
<p>荫子是个认真的人,在此,我也认真地赘言几句。《红珊瑚》以第三者“她”来写,读来几乎就是一个小说。《哥哥》纯是一个采访笔记,“我”在向荫子叙述自己与“哥哥”的故事。这两篇作品,说实话,我是不认可的。还有,她的笔调还没完全敞开,胆小,我想,紫云《糗事三则》中的裸身开门,《闲聊淑女绅士》中的QQ聊天,周琴宜写的性事,都是她不敢涉足的禁地。再有,在网络文学风起云涌、势不可挡的时代,一定要警惕作品向“博客体”发展——这也是其他五位作者当警惕的。有意思的是,荫子的作品由“风、花、雪、月”四部分构成,即,身体纤小的她用最轻松、浪漫的外壳,包装了最沉重、深浓的东西。</p>
<p>笼统说来,情感有自然情感、道德情感与政治情感之分,而荫子的情感多是对人对物发自天然心性的自然情感。身为母亲的六位女作家都是写自然情感的高手,这从她们竞相介入似若同题赛事的写儿女的大体量文字中即可瞥见并为之深深感动。对社会上的是是非非,谈观点,抛想法,评头论足,她们谁都不吝啬自己的道德情感。另外,出于工作原因以及对国家和本土的热爱,果果、紫云、思菁多多也或多或少流露出了一些讴歌性的政治情感。我以为无论什么情感,只要是真情的,就是美好的——即或时过境迁,认识产生了变化,也不影响现在的表达。余光中在《散文的知性与感性》一文中说:“在一切文体之中,散文是最亲切、最平实、最透明的言谈,不像诗可以破空而来,绝尘而去,也不像小说可以戴上人物的假面具,事件的隐身衣。散文家理当维持与读者对话的形态,所以其人品尽在文中,伪装不得。”</p>
<p><b>六.生命的救赎:为心灵立传</b></p>
<p>很多散文,看上去很光滑、圆润,甚至也不匮缺厚实的材料,但当你一层一层剥开它后,却发见是个空心之物:它活着,却没有心!我们都知道文学是关涉心灵解放、灵魂救赎和生命终极关怀的一项浩繁的精神建筑和艺术工程。对于这个常识问题,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有得到很好解决。从思菁多多的文章来看,她的存在,似乎就是为解决这些问题的。读《人与命运的游戏规则》《生命是一段借来的时光》等篇章,你会觉得她真的是一位无畏的山寨强人,不绕不隐,直通通的,迎着刀刃上。“在死亡面前,世上所有的苦难和温暖都弥足珍贵,而自然界中自恃强大的人同样渺小而脆弱。我们已渐行渐远,以致无力回头……茫茫人海里,灵魂竟找不到出口和归宿,左突右奔,有谁能跨越?!像86岁与32的差别和距离,像32岁与32岁的差别和距离,人与人一样吗?不一样,生的不一样,死的也不一样,且无以复加无人能改变……这就是命运!斯人已逝,活着的人仍要活着且还要清醒地活着。”(《斯人已逝,活着的仍要活着》)</p>
<p>按说,在医院任职的她,完全会因见过太多的生老病死而陷入麻木和迟钝境况,但正相反,她对每一宗死亡都是敏感的。这种敏感和思考,让她对无常命运的理解总比常人要透彻一些、深道一些,这也因此使她的心灵锻炼得比常人更加健实、优质和博大。而作品的质地和视阈完全是由心灵的质地和视阈决定的。谢有顺说过:“我理解中的好散文,就是那些在平常的外表下蕴含着不平常的精神空间的篇章。它看起来只是关乎田园琐事,其实,它所呈现的是一种生命的状态。事或许是轻的,但生命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重量。”因为淡定,对地震来临都有敏感的她,却能无畏地面对血淋淋的震灾。对思菁多多没必要刨根问底,知道了她的写作理想,我们就什么都明白了:“要说为什么写作?我自己的答案是:为了使自己不沉沦而在心灵进行的自我救赎。” 因为思和诗的修为,她常能于平静的言说中突然冒出一个词,让你一下就撞上了她的才气和诗意,如“天下父母是孩子的盐,有滋有味有担当”,再如“呵呵,椎间盘同志:哪能让你说突出就突出呢?”她的作品,如能静下心来,写得沉着些,少点说教和议论,我以为会更好。有一利则有一弊,思多,理性多,“说法”就多,相反“事实”就少了。</p>
<p>心灵决定境界和胸襟。不仅思菁多多,六位女作家心灵的解放,也导致了身体和器官的解放,她们从促狭、拘谨中走出,生活中车驾四野,文章中除对生命、灵魂多有关涉外,还大胆论及性别异同,论及美体、五官、描眉、布粉、施香和服饰,其率性、天然、脱俗的女性本色跃然纸上。</p>
<p>这个叫龙泉驿的区县级城市齐扑扑生长着六位女作家,是很有意思的,起码,说明龙泉驿的天地和人文有这个生态。我的确是巴望她们写得更开一些,更深一些,亦更个人化和艺术化一些——但我知道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和乌托邦。是啊,她们五颜六色,各持己见,各表一枝,本真而释展,全然没有那种跻身文学史的急切和煞有介事。状情、杂感、怀旧、叙事,以喋喋不休的美学唠叨和才女路数洒下琐碎的玛瑙、星星和小鸟:她们在路上。</p><br/>
<p>2009.9.10深夜于成都</p>
发表于 2009-11-15 00:5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魏兄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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