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艺术论坛

 找回密码
 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9589|回复: 0

杨四平评王浩洪诗歌创作:在时光的大地上冷静地吟哦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1-3-30 17: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时光的大地上冷静地吟哦
          ——王浩洪诗歌近作浅评

杨四平

在诗歌日益多元化的当下,冠以诗人称号的人正与日递增,其中当然不乏诗歌写手,但不论怎样,这对诗歌来说毕竟不算什么坏事,它至少说明关注诗歌的人越来越多,诗歌并没有像某些人说的那样边缘得岌岌可危。相反各地的“诗歌圣徒”层出不穷,王浩洪就是其中特别瞩目的一位“苦行僧”。王浩洪的诗歌创作始于新时期,同许多诗人一样,他是从乡村起步的,虽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的名片上更多的是一个文艺评论家的头衔,不过对诗歌的热情一直不减,并随着岁月的磨洗而愈发浓烈,且硕果累累。在其代表作《地上的蚂蚁》和《寓言》中,除了语言的朴实无华之外,你更能感受诗人对生活思索的睿智,可谓所言者浅,所感者深。最近几年他的诗歌创作更在成熟中透着澄静与睿智,中国诗人的人文传统精神,在诗歌的意境中得到了明晰表现,尤其是诗人特有的敏感意识、生活哲学与忧思尘世的情怀。因此,在王浩洪的诗歌中,时间意识非常强烈,对他来说,每一天都是独一无二的。在时间的河流里,他画下自己的足印,刻下自己的心灵,他那样冷静地陈述着世界,那样隐秘地诉说着自己的心语,那样深沉地揭示着无人注视的世间角落、无人知晓的内心之“黑”。他总是不断地想要“剥去光鲜/剥去黑,剥去伪装,剥去/身上和心上的一切包裹”他梦想着能“赤裸着,从那里走过,在那些/干净的水、呼啸的水、激荡的水中/走过,洗涤。洗去沾在身上的尘土/刻入骨头的伤痕,和藏到心头的叹息”“然后,像这些水一样溅起/蒸腾,鸣响,流逝,偶尔展示一下霓虹”(《在黄果树瀑布》)
王浩洪的诗与他的脚步同行:“长沙,大雨/橘子洲,雨大”“湘江在雨中,有一些迷蒙”“雨依然下着,湘江在雨中/有一点浑浊/但仍然朝我走来/要经过我身后的洲尾/才能合流。”(《橘子洲眺雨》)烙刻在他生活中的每一样物体上:“蚯蚓从土里翻到了地面/被铁扎成了两段/它痛苦地扭动 弹跳”(《翻地或蚯蚓》)“梅花在窗网上,在玻璃的背面”“梅花在笑,有阳光里那般灿烂”“它与我为邻,与灯相守,与黑暗相伴/隔着一块可以打开的玻璃/有一点灯光照不到的凄然。”(《黑夜中的梅花》)他沉静地躲在某个地方,打量着这世界,隐秘地抒发着自己的情怀:“三十年前,土地多么辽阔/楼房多么矮小。这些小房子/像主人,曾经热爱/曾经浪费过/这些土地”(《等待拆除的旧楼房》)因此可以肯定,因为诗人那颗诗意的心灵,他的诗散落在他生命的时时刻刻。他所要努力达到的洁净时时刻刻观照着他的现实生活,这杂乱,聒噪的现实世界也总是撞击着诗人那柔软的心灵,使他总是想要表达,想要诉说;使他总是处在某种无名的疼痛之中,最后又不得不以宿命的方式来抚慰心灵的震颤,来使自己归于平静。“打开今天,比太阳更早/我坐在窗前/读一些摇曳或静止的树/一些远古的暗影,一些/躲在身体里面的黑/在这个将折叠起来的日子/我不会留下脚印/但这些上帝和人类的创造/这些白天与黑夜的刻痕/这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事物/会悄悄溶入生命(《晨读》)
当下,我们都生活在一个物质化的商品社会,物质与利益成为衡量一切事物的唯一标准。内心葆有理想的诗人多少与这个社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作为诗人的人又不得不活在世上,我们并不能选择我们的时代,选择我们的存在方式,我们只好痛苦地活着。王浩洪是诗人,更是一个社会责任感异常强烈的知识分子,他以诗歌作为干预社会的武器,并在此过程中体会到了深切的疼痛:“学习蝉。从背部裂开/飞出,留下过去的褐色/在树上。留下那些与/树和空气摩擦的伤痕/留下疼痛/新生,像太阳一样光鲜/羡慕它,一个动物/人为什么不是蝉/蜕不去这些。不能裂开/没有飞去的翅膀/不能饮着露水唱歌/不能把陈旧留在树上//学习蝉,学习”(《疼痛》)显然,诗人的疼痛也不仅仅是自己的痛,他所企及的是全部的人都能明白内心的疼痛。换言之,王浩洪不仅在写一个诗人的“疼痛史”,更是在写一代人的“疼痛史”,一代人的“心灵史”,他怀着忧思、失落、压抑、柔弱、茫然、无奈等复杂的心绪希望像蝉一样蜕变,像蝉一场歌唱。他的内心一直渴慕着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适合诗人居住,进行诗意的栖居:“一只鸟掉到岩石上/那是一只能吹出声音的瓷鸟”“孩子要把它捉到笼子里/诗人说别,我也是这样地飞翔”(《太平山庄所见》)飞翔一词直接地说明了诗人渴望的自由状态,而这在现实世界又是多么难得。诗人失望了,他只能在寻访古迹的时候,由衷地叹息,“堂楼斋轩还在/宋真宗和康熙乾隆的题匾还在/那些桌椅和床还在/那些冒着气息的青苔还在/那些智慧的脸庞不在/那些才俊的身影不在/那些激昂的嗓音不在”“他们都是从这座门走出/捧着热血和心跳/去了,走上各自的道路”(《访岳麓书院》)他只能在叹息的同时,由衷地渴慕,“总要想起那个老人/他有很多时间/研究明月、清风、扁舟和酒/他坐着,或者行走/坐着时,身与清风流放/走动时,心停于止水的地方。”(《过赤壁》)理想与现实,这是一个二元对立的词汇,这是一个永远也不能重合的词汇。诗人走到哪儿,都能觉出这样的差异,诗人眼中的一切世界之物都刻写着他的失望,孤独,落寞。作为人,他是不自由的,作为人,他是不纯洁的,作为人,他是不完美的。这有体制的社会也永远是不自由的,不美好的。于是诗人热爱自然,热爱飞翔的鸟,热爱一切自由的物体。“水湄。约略于平坦/有绿铺展,优美岸线/水是一只翅膀,伸过去/抚摸山的脊背/树葱郁,落到绿上的那些洁白/像停在树冠的一团团白雪/像,一朵朵硕大的广玉兰/干净的水,干净的树,干净的空气/这些在干净中长大的白鹭/比飞在空中时/安静,没有水边站立的/孤寂”(《湖山上的白鹭》)。
这世界处处飞着尘埃,处处展现着丑陋,可这世界又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我们热爱的世界。艾青写过“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王浩洪之所以这样全神贯注地描摹这世俗的社会,这自然的世界,大概也是因为热爱,而且爱得那样焦灼,那样不能自拔,每一处都让他不满,每一处都让他疼痛。世俗是他想逃避的,又是他想拯救的。自然是他所向往的,又是他想改造的。他所努力的是改变了这世界之后,清洗自我。然后让合适的灵魂待在合适的地方,或者说合适的位置。自始至终,王浩洪都是冷静的,理智的,他太清楚自己,太清楚这社会。痛苦也好,孤独也好,寂寞也好,幻想也好,他都知道,他始终在清晰地陈述,冷静地说明。因些他的诗歌语言是陈述式的,说明式的。“两个少年坐着自行车/在坡上急速滑行/冲过地面的积水/他们抬起双脚/像两双翅膀,更像/一条鱼张开偶鳍”(《雨中的少年》)即使抒情,也是那样隐蔽。“树叶累了,好想歇息/天空和道路,微小的已经流走/屋的裙裾上挂满泪滴/山中,成长和腐烂都欢欣鼓舞/我闻到了氤氲和潮湿的草气”(《雨后》)像这样的诗句随处可见,诗人不是直抒胸臆,而是通过意象隐喻。
正是因为陈述,所以王浩洪的诗歌里,没有大量晦涩的意象,没有绮丽的色泽。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亲切。他好似一个朴实的农夫,只是埋头使用锄头,默默地耕种在他的诗歌园地:“在时间里谈论时间/在土地上谈论土地/把体内的痛搬到桌上”(《他们写得多么开阔》)。
时光永不停歇地流逝,对于王浩洪来说,只要生命还在,诗歌便在,他似乎永远要这样沉静下去。并且还要坚持诗意思考,无论是静坐,还是出游,只要有思考的间隙,就有诗歌的出现。为了理性,他似乎永远要拒绝绮丽。他只是不断地吟哦自己的心,吟哦自己的疼痛、欢欣和向往。愿王浩洪——这位诗国里虔诚的苦行僧早日到达修行的彼岸,以诗歌实现他的济世情怀。

作者简介:
杨四平,男,安徽师范大学教授、硕导。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学研究中心研究员,曾被评为“中国十大新锐诗歌批评家”。
高级模式
B Color Image Link Quote Code Smilies

本版积分规则

小黑屋|手机版|南方艺术 ( 蜀ICP备06009411号-2 )

GMT+8, 2025-7-23 06:10 , Processed in 0.027019 second(s), 16 queries .

Powered by ZGNFYS

© 2005-2025 zgnfys.co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