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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波:王浩洪新世纪诗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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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7 18: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感心在人生  求证于自然
                                        ——王浩洪新世纪诗歌论

                                                   刘  波

                                        一

    新世纪以后,我看到了很多人重新归来,他们以前写诗,后来放弃,如今又回到词语中,再次接受诗意的检验,同时体验和创造汉语之美。有人说,这是他们生活稳定后的附庸风雅,但我觉得,这种推测并不准确,应该更多的还是那埋于心底且无法抹除的诗歌情结,让他们对分行文字终不能放下。一个人的情感表达,最显生动的方式,莫过于在词语的交替组合中寻求一种释放的通道,一种存在的伦理,这是为诗之人的一份理想,也是真的诗人身上没有功利性的重要原因。
    如果一个人愿意不为功利而埋首于卷帙浩繁的典籍,愿意不求回报地去和文字搏弈、周旋,那一定是始于一种无可更改的习惯。为诗之道,种种不一:有人醉心于语言抗争,有人徜徉于神秘体验,有人奔突于时尚潮流,也有人寄情于自然山水。然而无论如何,宁静和从容的心态恐怕也是写出好诗的“诗外功夫”之一。不管现实多么喧嚣,世界多么嘈杂,如果有对生命的坚韧守护,在这个疯狂的消费主义时代保守一份恬淡心态,安于内心的宁静,用心去感受天地之灵气的阔大与浩然(这也是中国人自古以来寻找心灵归宿的正途),感受人世的欢乐与疼痛,也是能够写出新人耳目的好诗来的。
同时,我们也看到了有些诗人无法固守那内心的宁静,而不由自主地去追赶速度,制造话题,个体的热闹非凡,表象的哗众取宠,最后只能是流于轻浮、怪诞,无自然之心,也无生命之力。当繁华过后,现实的胃口被吊起来了,可是精神处境却依然停滞不前。当笔下的现实被简化成空洞的抒情,生命质感不能提升,精神无法超拔,一个诗人内心的贫乏,可想而知。生活,要有平常心,其实写诗也需如此。平常心如今成了稀有之物,我们即便感慨万千,而不能落实到真实的性情与气度上,最后写出来的文字,也不能契合我们当初的预想。诗歌的平常心是微妙的,它可呈现为活跃,也可体现为冷静,但是其不变的核心价值,还是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就是这样的一种最简单的诗歌法则,现在似乎遭到了漠视,常道成了变道,写作的常识也就成了普遍的困境。有激情而无合适的表达方式,有身的经验而无心的感受,等有了感受,却又没了心境,这是我们当下诗人所面临的困境之一。生命的敞开有了顾忌,灵魂的交流有了障碍,诗歌何以进行?当天地自然与现实生活不能对接于诗人的内心,不能化作笔下的悲喜与痛乐,那么,诗歌写作的格局也可能变得狭小,其品质自然也就不能令人信服。
    惟此,我对王浩洪的诗歌写作有一种信任,他忠于内心,并敞开了生命。置身于喧嚣,他仍在守护;生活在别处,他渴望返归;有人开始有人放弃,他却一直在持续。这是一种信念,也是一份当下不可多得的诗性情怀。眷念于生活的现场时,他既在自然山水间抒情,也在日常生活中记录,对于这些皆可入诗的现实,他取一种优雅的态度。诗人似在求证一种将天地自然嫁接于内心的生活,这需要毅力和耐性。当他遍游各地山川和古迹,而最后以分行的文字落实于自己的纸上江山时,一种开阔的审视之意油然而生。他是在求解,也是在见证。
    这些年,王浩洪一直在做一个忠实的记录者和见证者,他不作凌空蹈虚的假想,也没有刻意去张扬诗歌梦想,以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他只是凭借一份执著,去无限靠近心中几十年的那一种诗歌自觉的信念。无论是写故土,还是写他乡,他都如描绘这脚下的大地一般,倾注着相同的爱和善意,这是一种胸襟的体现;而对日常的生活,他更是取平常心待之,正是这种难得的态度,才让他在这个大时代里作启蒙式的抒发,由此,他对生活进行重塑才显得从容,他才知道把生命安放于何处才是恰如其分的选择。在求真意志的规训下,王浩洪这些年的写作,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过度低调,只是依循着有感而发的古老原则,去抒写自己笔下理想中的诗化人生。他愿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化作纸上的舞蹈,将世间物事与心绪情态的真实纽结端给他所热爱的人们。


                                          二

    诗人写诗,除了对语言的推敲与锤炼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有感而发,即所写之物事要联于世道人心。对于诗歌,情感是方式,而经验是基础,一个人写作,最终比的还是经历,以及对这经历的诗性整合能力。当沉于表面的修辞已不能满足于诗人的表达时,他必须得向他者寻求思想和精神的慰藉。王浩洪早已过了那样一种满足于作修辞练习的年纪,他也不可能去天马行空地幻想,而写作中,他更注重一种真实的人生感受,然后专注于怎样将这种感受与见闻以恰到好处的形式表达出来,也就是说,他其实更注重自己的写作在精神上的流转。由此,他寄情于自然山水,也就不足为怪了,这也是他人生和写作的方向。
    仁者爱山,智者乐水。山水人生,一直是中国文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人世的一切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似乎都可在自然山水间得以软化、启悟。这也是中国古代诗人乐于去体验山水,到自然中去寻求人生真谛的原因。而我们现代人,社会交往多了,繁忙了,讲求人生比较了,什么事情都是比速度。当一切事情变快之后,人心也就相应地变得紧张,慢不下来了。诗人也曾纠结于此:“我用这么缓慢的速度/为什么还不能抵达/学习一只蚂蚁的坚韧/一只蜗牛的沉着/学习一只骆驼”(《慢》)在快节奏的人生中,我们会有什么样的耐性去经营慢的文学呢?随着时代的步伐越来越快,我们更缺乏一种定力来让自己沉下来,去慢慢接近那些带着历史沧桑的文明,去体会它的久远,去通过观察和记忆唤醒我们久违的抱负。
    我们无法去与时间赛跑,那样的结果,很可能失去了方向感。这时,我们需要从快节奏中抽身出来,从容地应对人世的秩序。因此,王浩洪也愿意用一颗诗心,随着动态行走的过程,去领受来自自然的洗礼与恩泽。当人置身于一个开阔的场域,在气势上胸怀自然山水,并以一种平实的风度来切入游走的现场,去观察,去捕捉,然后以独特的发现,写出一种带有个人生命体验的自然之作。进入新世纪之后,王浩洪从书斋和当年的时代印记中走了出来,这是他在九十年代之后又一段历程的起点,也是他的写作重新获得一种精神深度转型的开始。他写了一组又一组关于自然与人文风景的诗,或流连于对山水的观察,或汲汲于怀古的沉思,最后形诸笔端的乡愁意绪,依然显出了他独特的生命格调。
他的行走,或是观自然风光,或是吊人文风情,因此,要么是作自然追问的期待,要么是作人文缅怀的感悟,因此,我们在诗人笔下,既能洞察到一种自然的通达,又能看出一种古道热肠的优雅教养。他写丽江之景:“水从城里穿过/象是从我的心上流过/不带走一粒浮尘/清澈而晶莹的水呵……水从城中流过/圣洁如甘露的水呵/流在人们的心上/把人心洗涤得水一样透明”(《丽江》);他写在徐州拜谒苏轼像时的经历与感受:“循着先生的足迹走近石床/却见您在床下随地而坐/握笔沉吟,膝上铺着白纸/准备写一篇诗文……”(《云龙山谒苏轼塑像》);他写大理古城:“大理古国的雄浑/在古城楼廓的影子里/依稀如梦/一个从南诏开始的王国/在历史的烟云里沉思”(《大理古城》);他这样写博鳌海滩:“海浪扑来  不停地扑来/大海在拒绝/拒绝接纳人类/和人类创造的一切/垃圾与文明”(《博鳌海滩》)。通过诗人对这些山水人文风情画的书写,我们发现,他没有像一些诗人那样按常规去直接描绘壮阔的场景,去给人带来视觉的盛宴。王浩洪很少将笔触专注于此,他是在直面山水的同时,倾注自己的切身感受,去描画一种富有存在感的心灵地图。不仅是这些作品,像组诗《湘西北行歌》、《红色大别山》、《大别地理》、《访岳麓书院》、《过赤壁》等,都带着诗人深层次的人文思考在里面,而非表象上的走马观花式的记录。
    面对山水与历史遗迹,诗人大多是在作人世的怀想。他既有深入人文现场的穿越性书写,也有与实际的山水作短兵相接的对话。这两种书写的交替进行,让他的诗歌具有了不同于一般山水诗的大气象。诗人在行走的意义上所作的体察,更多地突出一种历史感。那种历经千年的文化沧桑之后的淡定与超然之意,总会在诗人笔下流淌出来。这是自然和人文的双重维度,共同带来的丰富的生命情状。
    对于我们所处的自然世界,王浩洪不仅关注山水的宏观自然,他同样也去挖掘微观自然里的细节,像动物和植物,都是属于这种自然最基本的构成。诗人去观察,也与那些被我们所忽视的生命对话。“我的蚂蚁是在地上,沿着墙根匆忙地奔走/他们去寻找和搬运食物,或者去饮身体需要的水份/他们用触须与迎面的同伴接吻/打声招呼,传递相互的信息//他们找到更好的地方,或者巢穴安全受到威胁/就会整体迁徙,或者突围/但不会忘记,用牙扛上蚁蛋中的孩子//这就是我的蚂蚁,我所见过的蚂蚁/与那只草梗上的蚂蚁不同/我只是把他放到了地上/他们就不再迷路”(《地上的蚂蚁》)。对于我们并不太注意的蚂蚁,诗人同样能从这样的小动物身上发现生命的价值和力量,这是诗歌艺术的作用,更是诗人在自然世界里召唤一种庄严价值的情感流露。像近年来的《螃蟹》、《翻地或蚯蚓》、《两只斑鸠》、《湖山上的白鹭》、《坡地上的向日葵》、《谈论一棵乌桕》、《黑夜中的梅花》等诗,都是关于动物和植物的,一个个小生命构成的场域,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世界,诗人能够容纳这样的世界,以一种宽广的悲悯,以一份令人心生敬意的同情,这也是他对山水自然之理解的精神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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