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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8 14: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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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雨映:想知道您怎么理解诗歌存在的意义的?
杨 克:“写诗,是人的一切活动中最纯真的”,“人类用语言证实自己的存在”,“那长存的,由诗人去神思” ,“充满才德的人类,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海德格尔曾用荷尔德林的这几句话来解释诗的本质。而在中国,诗的第一部选本便是“经”——《诗经》,可见诗在中华文化中的地位,几乎相当于基督教的《新约》《旧约》,也有点类似伊斯兰教的《古兰经》。汉文化是维系几千年华夏文明的经纬,写作是“为天地立心”,诗存在的意义我无须过多置喙。诗是禅,是肉身中灵魂的顿悟与唤醒。
代雨映:作为民间立场一向的提倡并实践者,您认为民间立场有没有“个性”存在?您提出“真正的永恒的民间立场”,是不是也是给自己找 “一种群体观念形态的支持”?
杨 克:并非到我才认为“好诗在民间”,而是《诗经》就如此认为了。“风”就是民间立场的创作,在我看来,“民间”指的是写作者的精神立场,从大民间来说,知识分子写作也是民间的一个部分。我从来没有将民间划定为某个群体,开列所谓的名单,故而从未寻找“一种群体观念形态的支持”,当年我第一篇论述《写作立场》的文章就指出:“民间不是一种身份,民间的指向不是特定的几个人或一群人,民间是敞开的,吸纳的,永远吵吵嚷嚷, 民间天然的复杂性和含混性,是诗歌最具活力所在。”十几年来不断有自喻为民间的写作者指责我编选的年鉴背离了“民间立场“,他们以为民间天然地属于某些人,所以该被质疑的是他们。
代雨映:从您创办的《作品》(网络号),与80后作家春树、新锐作家蒲荔枝子、12岁“诗歌天使”王芗远做客新浪微访谈与网友们分享新诗歌时代,到本月下旬出刊的您主编的《网络文学评论》,其间您更是推出不少网络新锐诗人并为之写评,对于网络诗歌,很多人持怀疑态度,您却积极投身其中与推动。在这样的一个“全民网络”时代,您如何看待网络诗歌?
杨 克:很奇怪,难道真的有人认为网络自由对写作有妨害?我觉得自由还远远不够。对于诗歌作者,在开放性、娱乐性恣肆的“我媒体”时代,关键是守护内心对写作的敬畏,警惕集体狂欢式的发泄。整个夏天只写了四行——昨天刚获得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的瑞典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就是“慢”的楷模。对于诗歌读者和批评家,则要在繁复性、无序性导致文字爆炸的虚拟空间,从眩晕中清醒过来,致力于沙里淘金。我是个“未来主义”者,我相信诗歌会找到数字传播的有效路径。我主编的《网络文学评论》,期待“全媒体”研究能发掘“多文体”课题,而非单一地梳理类型小说。
代雨映:诗人的责任是在于更多唤醒大众的忧患意识或美学品位,还是自娱自乐?如是前者,如何实现诗歌在现时代的推广?
杨 克:你后一个问题已经对前一个问题作了回应。诗歌似乎无须推广,它是写给灵魂相通的人读的。就诗人个人而言,写好诗就足够了。但在一个物质至上的浮躁年代,让诗歌创作与阅读这种精神活动进入日常生活更多的层面,当然也有积极意义。我参与操作的“诗润南国•广东小学生诗歌节”,去年有5千小学生参赛,今年扩展到2万人,就可以看成诗歌在现时代推广的一次实践。于坚、王小妮、黄灿然、马莉、谢有顺、郑小琼、黄礼孩、李傻傻、阿斐等许多诗人不惜花费时间精力投身其中,说明诗教是共识。
代雨映:《尚书》里的“尧典”对诗与歌的定义是:歌咏志,诗言志。这样的定义,还适合当下吗?
杨 克:诗有各种可能性,言志仍不失其为一种。
代雨映:《1998中国新诗年鉴》一出来就引起了轰动,并进入了文学史。你看重当代诗歌史吗?包括各类评奖?
杨 克:在我看来当代诗歌史很可疑,修史并非即兴批评,现在就对当代作家作出定论为时过早。且写史的教授似乎对诗文本的高下缺乏判断力,分不清上品、中品、下品,满足于记录各种诗歌运动,而这些芝麻绿豆式的诗歌活动在人类历史长河中是否有必要记载?撰写文学史和评奖都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在中国不足百年。这几天2011年度的各类诺贝尔奖陆续颁发,可哪怕几个奖项加起来,也不敌不过乔布斯去世的风头强劲。说明一个人对人类文明进程的贡献大于获奖。舒婷的《致橡树》,顾城的《一代人》,余光中的《乡愁》,无论批评家如何臧否,读者该喜欢的还是喜欢。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说得好:“影响不创造任何东西,它只是唤醒。”只有流传,才能唤醒时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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