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的回答

田大安001

《世纪的回答》

在钟摆那贯串世纪的嘀嗒里，
在警棍的驱逐下，每个人都被
锁进自己的房屋，街头空空荡荡
仅有欲壑难填的人

跳蚤滋生，在政坛
一个暴徒之后，许多小丑涌向
湿气弥散的祖先墓穴

辛亥那年，灵魂的烛火
曾经闪亮
炮声成为时光的脚步 似曾迎来一个黎明

狼群凶猛，旌旗淫照大地
暴君再度复活，帮凶无数
铸造了大理石般的难以穿越的黑暗

每一寸土地都被分划，贴上无耻的标签
如同人的灵魂被摆在屠户的肉案上
等待一叠印有魔头的画纸

海洋漫上地面，波涛暗涌
红日将照耀苍凉的人世

《民国的梧桐树》

民国时期，在南京街头
种下的梧桐树，如今
有些被砍伐，充当棺木
或者以柴火之身化为黑色的灰烬

三民主义被视为历史飞絮
犹如春天梧桐的果球
——那难以制成供奉宫廷的蜜饯

新一种帝制喜欢湖岸的垂柳
姿态婆娑、安详
或者远离人世的白桦林，独自生在冻土
能以躯干搭起帝国的横梁

在独岛，远离大陆
梧桐成为一种乡愁，荡漾在南海的波光里
为此，海洋有一种思绪的搅动
舰艇般的触角 肿胀如多宝鱼
埋伏在陆地的沿岸
海水恣肆蔓延，南京城近在咫尺
而北平已不再是北平

飞絮中蕴含着种子
将穿越封锁，扎根在更广袤的土地上

《鸽子，在南方飞翔》

每只手都伸向键盘，或者寻找笔
敲打，或者在纸面上划行

在南方，鸽子正在产蛋
密密匝匝地着落在报纸上
诗人的长矛  怒然刺向北方
生满霉疮的阴户

纸面上，词句像火焰跳动着
帝国的堡垒已到了崩溃的时刻
猴子似的新闻局，龇牙咧嘴狂叫着
连夜拿出灭火栓
命令化作电流爆溢在电话线

两种意见横亘在长空，在电线中交锋
北风更甚南风
鸽子折羽 纷纷坠落
怒火消失了，平庸诞生于暴政下
街头挤满了寻找鸽蛋的人群

而南方
鸽子只能秘密迁往太空，在淼茫处飞行


《野凫》
渡过那条肮脏的时光之河
走上岸 抖动着羽毛
洒落一地污秽

枪管密布在每一个自然的草原和丛林
硝烟撕破安宁，你惊慌失措
如被侵占家园的人伸展愤怒的四肢

低空飞行，掠过苍茫
看到了一切人世的崎岖蜿蜒
在云影中留下黑色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