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自由心绪的诗性释放

高松年 · 发表于 2008-12-28 13:18:15

自由心绪的诗性释放——读高崎散文随感 高松年  高崎在他的散文集《手握两个世纪》里有一篇后记，在里面他开宗明义地提出，“自己操持的文本必需‘原创价值’，才是在浩大的书海中立足的理由。”在这里，他强调“原创价值”对于散文创作的重要性，从而在他的创作中也一直坚持着他的这一创作宗旨，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以一种‘异质化’方式加以切入”。基于这样的想法，他对自己的写作从各个方面提出一些要求和目标，以使自己的散文达到有“异质化”的“原创价值”的目的。他强调语言革命的重要性，认为“语言不只是史前的告白”，要使“汉文学产生无与伦比的丰饶、魔幻、平庸、寄托与奇异”。为了达到他写作的与众不同，他给自己下达的指令，一要大胆，二要冷静。他要使自己的文本始终保持一种“青春性”，一种近乎“前卫”的“全新”，为此，他要写出的是在客观与主观的“袭击”中所引发的主观所幻化的一种意绪。他要“在平凡的背后发现不平凡，发现神秘和诗意”，让文章在抒情中发掘出“美、幻或滋滋有味”，要“恳切地实现马洛·托马斯的一个命题：‘自由自在做自己’”。这篇后记，在我看来就是高崎的一篇散文宣言。阅读他的散文，就可见他写散文所循的就是这样一种创作路子。高崎是我在省内文坛的一位宗友。早闻其名，但见面相识尚在90年代中期以后。印象中的这位宗友是在国内诗坛颇负诗名的一位诗人。但这次读到他的两部散文集：《圣迹》和《手握两个世纪》，我发现，他的散文创作显然得益于他的诗歌，而其所取得的成就，却也不在其他的诗歌之左。他是一个善于将抒情文体与叙事文体融会贯通的作家。在他面貌独特散文作品中，我们看到了在颇具前卫色彩的语言形态中，所表现出来的是充满抒情意味的诗意翱翔，和耐人品味的艺术深度追求，是在时代变迁中观念面临邅变的一个孤独灵魂的独特姿态。正是这种诗情和沉思在前卫语言形态中的汇聚，构成了他自由心绪诗性释放式散文的一大文体特征。很显然，高崎散文的语言形态是独特的、别致的、富于诗性特质的。他的散文可以当作诗来读。他是用诗的词汇、诗的语式和修辞方式来写散文的。面对着生活的现实世界，他的思维是跳跃的、象征的、夸张的，非逻辑甚至是充满幻象的。他的语言在语法上也许是不通的，读者在阅读中，只能从诗性用词和他的独特语式中耐心地去寻觅和捕捉他所要创造的某种意象。然而，就在他常常是非逻辑的语句中，我们却可惊奇地发现其中充满着内在的张力，在这种跳跃式的海阔天空的想象中，在表面的不连贯之中却隐存有一条深邃的内在的思维脉络。如果能循着他的想象脉络走进去，仔细揣摩，你就会发现里面包涵着丰富的内涵，就会发现有一股诗意的清泉从中流出。像《第一个海》、《十三种方式》、《藻溪小记》、《石榴树》诸篇都是可以当作散文诗来读的。跳跃的思维、象征的用词、富于抒情意味的修辞方式，均使文章流溢着一股诗情。他所写出的海边、溪流、水乡、小镇、邻里，多少含有凭吊往日记忆的情调。在欣赏其间的纯净、美丽的同时，多少为这些乡间小镇缺少时代的变化，而感到有些许惆怅。《石榴树》中，他看到石榴花鲜红似喷火，然这又是在平静中的一种和平的奔放。他赞叹它们能按照自己生命的意思为所欲为，能将天空击败，将大地击败，能“怀着一种自己所要达到的情绪来目空一切”。在这里，对石榴树的赞美已升华为一种对于生命的礼赞，他歌颂的是一种生命的力量。在令人激动的生命氛围的描写中，文章流露出了一种玄妙的诗意。高崎散文在文体上无疑是采取了一种开放的姿态。但我们不难发现，高崎在思想深层还是坚守着偏于传统的一些观念。因此，当他面对迅速变化着的时代生活时，他在自由心绪的向外释放中，就难免流露出痛苦挣扎的意味。这里写出的茶室其实是一家歌厅酒吧。作者与这里喧闹的氛围显然是格格不入的。作者虽然也善于浪漫想象，但这只是一种旧式文人的浪漫，与现世发泄型的消费，显然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观念。在作者的想象中，茶室之歌应是一种文绉绉的清雅之音。但这种传统文人偏爱的艺术氛围，在现实生活中应着时代的变迁，早已是难以寻觅了。所以，不习惯、难以忍受这是必然的。其实，他是走错了地方，他所理解的茶室，与他眼下身处的地方是两种不同的地方。这使我们想到了追求与遭遇不同时所引出的痛苦、烦恼等的一些命题。可以明显地看到，在高崎充满前卫意识的语言里，透露出他骨子里仍然是生活在传统的观念之中（《茶室之歌》）；但有时候，他也看到了要改造传统的必要。下雨天气，家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大蛇。叫来乡里，却没有一人敢打牠。因为乡人认为，家中的蛇是神，打了要遭祸的，只能用温和的方式把牠请出去。文章极写了一种恐惧感，而笼罩在神秘的宗教信仰之中的恐惧，则犹为使人感到心惊肉跳。在这里，科学受到了传统的挑战，而强大的传统又让科学在短兵相接之中变得惶恐不安（《蛇》）；但高崎毕竟生活在现代生活之中，传统在他的观念之中既是强大的又是可变的。当他以一个现代　人身分出现之时，有时他也会反感于传统对于生活的压力。他游览西湖，在对西湖之美表示由衷赞美的同时，他会感到在这里传统的力量太强大了，以至于抑制了个性的发挥。从而，让他发出了“在这里，无法使个性大度”的感慨（《重见西湖》）。由此可见，先锋与传统在高崎的观念里是既矛盾又和谐地纠结一起。对于独特性、原创性的执着追求，使他在散文创作中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最为前卫的语言形态和创作方法。但作为一名中国作家，传统文化对于他影响是深入骨髓的。当他以前卫之笔“自由自在做自己”，执着地追求唯美、锐利、大度、深邃的时候，在他表现出自信的同时，也流露出了身处现代社会因观念的冲突而引出的孤独、坚守和苦涩的情怀。所以，总体看来，高崎一直是奋力地在追索着先锋，然而，强烈的前卫意识又使得他的创作与周遭拉开了相当的距离，这就使得一心想要“奏响”的他势必要处于一种难耐的寂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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