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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米形象与岭南巫文化关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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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6 09:38:2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p>当代著名女作家林白出生于岭南地区的北流镇,该镇处于古人被流放的南蛮之地,巫文化氛围一直以来十分浓厚,《辞海》中所指的鬼门关就在这个小镇上。该地区有谚语:“鬼门关,十人去,九不还。”说的就是该地区与死亡十分接近。有史书记载说唐宋诗人迁谪蛮荒之地,经此而死者迭相踵接。因此关于鬼门关的鬼故事千奇百怪,一直流传至今。岭南成了一个令达官贵人望而生畏的地方。林白的作品受该地区的巫文化影响很大,早期作品中充斥着邪魅、诡异、佻哒、怪诞等南蛮地区的瘴疬之气。因此,评论界曾有人称她是“巫女”般的作家。而在她众多作品之中,受巫文化影响最深的要数《一个人的战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1]</font>了。作品中的主人公——“多米”从被塑造的那一刻起就无条件的接受了岭南巫文化的影响,这种影响尽管是潜移默化的,可是作者的笔触却让她从小接受了这种文化的洗礼,并让她在这种文化中塑造独特的人格。多米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不可多得的巫性形象。笔者认为,岭南巫文化是《一个人的战争》的成书文化环境,也是多米成长的文化环境,在岭南巫文化的熏陶下,多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岭南人特有的文化气质。这种气质既由岭南巫文化而来,又超越了巫文化的局限,蕴含着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nbsp;</font></p>
<p><b>一、多米形象的巫文化语境</b><b></b></p>
<p>《一个人的战争》是林白自传式的作品,其中的文字和她的《前世的黄金:我的人生笔记》<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2]</font>有着惊人的一致性。从这一点看来,多米和作者本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不容质疑的。而《一个人的战争》的文本也表明主人公生活的环境是以岭南地区的生活面貌为原型的,尽管小说是对生活的提炼和典型化,可是小说始终是以作者的生活原貌为依托的。多米一方面是小说文本中的个体,另一方面也是体现着特定社会文化关系的社会典型,她的心理活动和个性品格与作者所在的社会文化因素有着一种内在的、本质上的联系,“多米”这一艺术形象不是作者心理意念的简单糅合,而是岭南巫文化的艺术性呈现。</p>
<p>巫文化是一个世界性的民间思想集合体,在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有不同的文化内涵和周延,具有明显的地域性。岭南巫文化是一种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相融合的文化形式,它是中国传统巫文化的继承和发展,也就是说,岭南巫文化是一种再生型文化,历史悠久,风气浓重,而且几乎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就内容以及其对人们生活的影响而言,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1</font>、“巫”“教”合一的文化色彩。在广西的东南部(也就是林白成长的地方),巫文化不是独立存在的,它与道教、佛教结合在一起。传统巫文化中的祭识、辟邪、崇拜等几乎都与宗教中的祈祷、求仙问佛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仙术结合在一起。<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2</font>、岭南巫文化与风水地理学密切相关。在岭南这片土地上一直流行着一门古老的学问——风水地理学(姑且给它这样一个科学的命名),这门神奇的学问对建房(包括地理位置、开门方向、入新居的时辰)和安葬(包括洞穴地点、深度以及安葬的时间)等都有明确规定,这种规定往往又与人的吉凶紧密联系起来。掌握这门学问的“风水先生”对这些貌似神奇的做法有个令人信服的解释(当然这里所说的信服是当地人们的信服,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多半是站不住脚的胡言)。<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3</font>、岭南巫文化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数字预测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岭南人们在更早的时候就生活在“数字时代”之中了。岭南人们的“数字时代”是与科学家们的“数字化时代”有着本质区别的,甚至有一种相悖的味道。巫文化中的“数字时代”把人生吉凶与数字紧密结合起来,给某些数字赋予特定的意义,这尽管有一种迷信的色彩,可是它在岭南,在多米生活过的<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却深入人心并延续下来,直到现在。<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4</font>、岭南巫文化中的巫术犹存。巫术是巫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是巫文化的突出标志。在岭南地区,巫术的流传依然很广泛的,在很多宗教仪式中大量存在(正因为这样才把这种宗教仪式纳入巫文化的范畴),比如超度(所谓超度<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font>就是通过喃麽佬诵经做法事<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font>从而使死者灵魂脱离苦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font>进入祖宗神灵世界的丧葬仪式)、降同(人与神鬼对话的一种仪式)、作红潮打清照(一种为某一传统节日或某些神灵而做的大型的庆典仪式)、驱鬼等形式中都有巫术应用。<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5</font>、其他。岭南的巫文化还包括其他内容,比如巫医、与巫相关的民间艺术(据说世界最大的铜鼓就出现在北流——也就是小说文本中的<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而铜鼓则是巫仪式中常用的道具)。由于这些与本文的论题无关,不做赘述。</p>
<p>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岭南巫文化中关于鬼神的故事传说。千奇百怪的神鬼故事充斥在民间的各个角落。在这些鬼故事中,阴间与天堂是岭南巫文化的两极。巫文化就在二者之间的人间之中存在着,这种存在是一种非物质形式的存在,它更多存在于人们的思维之中。从这一方面来说,该文化关注的不仅仅是人的前生和来世,更多的是人活在世上与神鬼的际遇,它是道教之中阴阳对立的发展,它的全部内容仅仅在于际遇以及际遇的方法和后果。其中,际遇的方法与人的生活态度有关,际遇的后果与人的生活景况有关。在岭南巫文化看来与神鬼际遇讲究的是机缘,这种机遇有的是人为的,有的是人们无法预料的。要避晦趋良就必须去恶行善,要努力奋斗走向光明。因此,在巫文化中关于际遇的方法和后果的特有文化形式深深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比如,多米的预感如此之灵验与岭南巫文化的预感神秘相互应证着,应验的神奇来自多米生存之地的巫性思维把人生的理念进行了洗礼,让人的理念生活在烂漫而又神秘的巫性文化义场之中。尽管我们知道所谓的预感无非是生活的巧合被这种文化理念蒙上一层神奇的外衣罢了,可是在岭南巫文化的思维模式和价值理念中却变得合情合理!神奇的巫文化就像一层抹不去的紫光拥抱着这个貌似平静的<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笼罩在多米的周围。在清爽的早晨、粘稠的中午、抑或依稀的黄昏,在小镇的胡同巷弄里都发生着一些与巫文化有关的景象。</p>
<p>以上是对小说文本涉及到的岭南巫文化原貌作一些简述,它的生活原貌是很难用只言片语来描述的。岭南巫文内容丰富多彩,包罗万象,相互搀杂在一起,构积成了一层厚厚的立体结构的文化网,再与岭南地区特有的气候环境融合在一起,显得神秘和离奇。它为小说中的多米形象提供了一个别具一格的巫性生存义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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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二、多米在巫文化语境影响下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评价体系</b><b></b></p>
<p>由于从小生活在这种文化氛围下,多米已经形成了一种岭南人特有的审美意识和价值评价体系。首先,作者笔下的“多米”是承认鬼的客观存在的,她天生就有一种强烈的关于鬼的意识。在她的生命里,不管是年幼时还是长大后,不管是在<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还是到达其他任何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她首先关注的是那些与家乡一样的空荡的景色或者事物。在她看来,其落脚的每一处仿佛都曾经有过鬼魂的出没或者正在出没。在她的眼里,所到之处都被染上了一层诡秘的面纱,面前的一切都与鬼有关,都与某种不可琢磨的感觉勾联着。她仿佛生活在虚幻之中,可是这虚幻又往往饱含真实。多米出身在鬼门关附近(作者在《一个人的战争》中明确指出:<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是一个与鬼很接近的地方,这一点,甚至可以在《辞海》中查到,查“鬼门关”的辞条,就有:鬼门关,在今广西北流县城东南八公里处,<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就是在这个县里),<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的土地,在巫文化的笼罩下,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都与鬼密切相关。在鬼门关附近就有一个神秘的溶洞,洞里有一条暗河,阴气逼人。<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的人认为这阴气逼人的暗河是连接冥府的出入口,鬼门关是孤魂野鬼出没的地方。而再加上一条与鬼相关的河流——圭江河,多米从小到大都有听不完的鬼故事,好象一直都生活在鬼的世界里。因此在她看来,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充满着与鬼相干的故事。诸如:夜色降临,天井里的青苔隐藏着绿色潮湿的鬼魂;黑暗的阁楼上,“他们大胆,窃窃私语,从黄昏开始到黎明结束”。在黑夜的路上行走,总有鬼一样的东西在背后追着。</p>
<p>其次,多米对梦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恐惧和期待,她坚信梦有预测功能,具有先知能力。而在多米身上也确确实实发生过很多离奇的事件,其中有一点就是:她在之前梦见过的事情,竟然过了很多年以后都会一一应验。这在常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不过,好奇的人们从心理学的角度对这样的现象进行了分析,认为这是意识的能动性在发挥着指引作用。这种指引作用是理性思维无法感知的客观实在。但是这种现象在岭南巫文化中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先知能力。在巫文化看来,这种现象的发生与意识无关,而是一种超人的能力。只有特殊的人才能拥有。而多米就是有这种先知能力的人。因此在她一生就发生了很多与先知有关的事情。</p>
<p>再次,关于巫术的继承。或许对于巫术来说,像多米这样的人是他们最为适合的继承人选。这就有了买“海鸥<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DF</font><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1</font>”照相机的经历。她与那夫人谈话的一幕与岭南巫术的传授有着惊人的一致性。在岭南巫文化中,巫术的传授讲究一种机缘,这种机缘暗含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神秘的东西于其中。笔者也曾经倾听过这样一件真实的事情:有一位朋友向一巫师求学巫术,巫师把他带到一大山谷里,不断地问他:“有人跟着来吗?”他总是回答说:“有!”。最后巫师无奈地说:“你回去吧,你和巫术无缘。”原来他要学的那种巫术只传给绝后的人。当时只要他回答说:“没有”,那巫术就在这一刹那间传授给他了,当然他的后代也会因为这样而先后死去的。学巫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是民间流传的说法。尽管这种说法很难令人相信,但是它作为在岭南流传的文化,已经影响到了作者对多米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在买照相机这个情节中,妇人和多米的对话实际上就是岭南巫术的传授过程。只要多米按照妇人的话做了,或者应许了妇人的要求,多米就是一个拥有超人力量的巫女了。多米的这一次经历又给她的生活增添了神秘的色彩。</p>
<p>最后,关于数字的神秘感。“数字在巫文化中并非单纯的序号,而是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密不可分,并构成了一个一个系统,以隐喻的方式描述人和世界的各种关系,每个数字都有它特定的意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3]</font>在岭南地区,在多米生活的<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人们对数字的昭示功能是深信不疑的。那里的人们几乎给所有的数字赋予了特殊的人生寓意,认为数字和人生的吉凶、事情的成败密切联系。比如,当地人们就认为数字“<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1</font>”有一种至尊的味道,“<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8</font>”有吉祥之气,而“<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4</font>”则因为与“死”谐音而被认为是不祥之兆。而多米对数字“<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9</font>”的理解也包含着巫文化的审美趣味在其中。她认为“<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9</font>”是她的幸运数字,“那些奇迹般的好运都统统降落在她的十九岁”,她对二十九岁、三十九岁都是怀着全部的希望等待它们的来临的。而这种对自身生命历程中的某个数字赋予特殊的意义,又给多米的人生哲学增添了一些难以琢磨的离奇色彩。但是这种难以琢磨的色彩在多米看来是不足为怪的,她自小就生活在浓厚的巫文化之中,她的这种想法和该文化中的数字预测学密切相关。</p>
<p>总之,如此的感官印象和亲临其境的事实冲击使多米接受了“灵魂不灭”的思维模式,并坚信灵魂、预知感应、鬼等玄幻、虚构的存在的唯心主义观念。在这种文化氛围中有意无意地运用这样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去理解生活中的某些现象,确实能够作为一种观念性的指引给人一种莫名的启发,这是很多岭南人的体会。可是当这种理念与现实生活显得格格不入,甚至相悖的时候,多米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很多神奇的现象需要多米在生活中作出合情合理的解释,但是在其本身看来是合情合理的解释(因为她接受了岭南巫文化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在别人看来却是一种无法相信的狡驳。她很想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去解说遇到的一切,可是她又马上意识到她的理解在“正常人”看来显得滑稽可笑,因此她选择沉默,自闭的滋味并非十分好受,可是连多米有时候也无法相信自己要说的一切,她只好像一个中蛊的巫女那样生活在现实之中又游离于现实之外,她注定要同自己作持久的战争。多米的痛苦不在生活的本身,而在于多米面对生活的巫性思维引起的惧怕心理。多米自幼处于巫性文化的渗透之中,而独特的童年经历以及独特的女性思维意识,使得她成为了岭南巫文化的集合体。作家林白也不想让她生活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之中,可是现实却无情地把一些实现的资历往多米身上套。多米的身份是双重的,一是现实中的多米(小说环境中的现实),另一重则是高于小说文本,游离在巫文化与现实生活双重文化空间中的观念性的多米。多米的一个重要文化特征就是:多米是巫性思维和现实生活不可协调的矛盾集合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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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三、多米的奋斗意识与巫性思维的协调一致关系</b><b></b></p>
<p>从超个人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可以发现多米的奋斗意识与巫文化思维又存在着惊人的一致性。</p>
<p>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论把人的心理状态划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个不同的心理系统,弗洛伊德理论认为三者的冲突和调和对个人的心理状态起决定作用。<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4]</font>“本我”的内容包含了人先天具有的生物活动心理学的天赋,即本能的各种冲动和人类在长期发展过程中贮存起来的民族性记忆,“本我”是人格的基础,是“自我”和“超我”的根源,“本我”是人的欲望和冲动的源泉。“自我”是在“本我”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人格结构中的管理和执行机构。“自我”的基本含义在于对生存条件的适应和服从。换句话来说,“自我”层次就是满足欲望而采用的各种手段和方式的心理模式。而“超我”代表良心、社会准则和自我理想,是人格的高层领导。“超我”是“本我”的终极关怀,是“本我”与社会的和谐一致。通过弗洛伊德的人格结构理论的分析,发现多米的“本我”与“超我”意识是非常强烈的。事实上,打从幼年开始,“本我”意识就显而易见地在她的体内涌动着,原始的冲动使她不顾一切地寻找快乐原则。身体的诉求和自慰式的满足从五岁就应已经开始。在漆黑的夜晚,她“放心地把自己变成水,把手变成鱼,鱼在滑动,鸟在飞……这种做法一直延续下来,直到如今。”<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1</font>而这是本我的肉体游戏,在多米的“本我”之中,更为重要的是其企图超越现实的自我意识,可是这种自我意识被现实压抑着,她只好对现实发出一次又一次的征服性挑战。她自幼对生活充满幻想,对未曾见过的以及无法理解的事物充满好奇之心,而且天生就有一种征服现实的冲动。“<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的孩子们从小就想到远方去,谁走得最远,谁就最有出息,谁的哥哥姐姐在<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N</font>城工作,那是全班,连班主任在内都要羡慕的”<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2</font>而“谁走得远谁就有出息,谁要有出息就到远方去”是<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B</font>镇人们牢固不破的观念。多米<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6</font>岁开始就对奋斗有了执着的认识,她曾经说过:“出息的字眼极大地平息和奖励了我,从小我就立下了大志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出息是一个最能收买我的词。”<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3</font>在往后的日子里她有了更多异想天开的理想,并为之努力奋斗着。这就使得“自我”与“超我”密切联系在一起,二者的结合产生了巨大的能量,很多事情因此而改变,而这种改变在多米看来没有明确的头绪。从多米生活的环境来说这种不明确的认识源于其对作为中间层次的“自我”意识的误解。确切地说,应该是多米对其自身不断适应现实,超越现实的行为没有一个合理的认识,甚至忽略了这些行为的存在。对这种自我意识的忽视导致多米在对人生的思考中出现了空白,三“我”无法和谐相处,多米在处理现实生活时出现了短暂的迷茫。但是现实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空白的。对于这种“自我”,多米在巫文化中找到了解析来弥补这种观念性的空白。诸如,她知道不能一辈子当农民,这是一个意念。“十年前她空前地对好运设计,她想她日后一定要写电影,她诅了咒发了誓……”<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4</font>她很快就把它忘了,她被严重挫伤的精神无法支撑这样一个严肃的誓言,这个誓言一经发出,就变成了一种独立的东西,它离开她的躯体,跑得无影无踪。可是十年后,它的誓言忽然从一个神秘的地方跑出来,变成现实。多米无法理解生活现实的神秘,她只好从神鬼思维中寻求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就这样,巫文化一直不自觉地出现在多米的“本我”和“超我”之间,形成了多米的心理状态,因此在多米独特的视觉里,生活总有一种神秘的色彩。又如,对梅琚的特立独行的体会也是和常人不一样的,她没有从社会学、心理学或者其他的角度进行分析,而是在巫性思维的影响下对梅琚做了这样的勾勒:“在夏天,梅琚穿得非常少地坐在镜子前入定,她的脸上贴满了黄瓜皮或苹果皮,只露出一双恍惚而幽深的眼睛,就像一个女身的鬼魅端坐在房间里……每当回到梅琚家,就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超常的时空中,这就是一个迷宫,又是一众多幻像聚集的地方。有时梅琚终日不说话……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就像梦游中,灵魂在千里之外,多年之前”<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5</font>。此外,这个出身在鬼门关的女孩,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关于妖魔鬼怪的奇思异想,并在自我的意念之中以超我的能力构建一种神奇的暗示来与这种奇思异想做战斗。尽管至今没有一个孰赢孰输的结果,可是多米却在这样的斗争中顺利地活了下来,并从中找到了关于“活着”的解答。岭南巫文化的巫性思维始终作为三“我”中的重要层次指引着多米的思维判断,影响着多米的生活。这是巫文化对多米的成长历程的理解。</p>
<p>而从现代科学角度理解,多米所表现出来的战斗精神是一种强烈的奋斗意识。这种奋斗意识的形成和发展与巫文化的某一文化层面有密切联系。在奋斗意识的形成过程中,巫文化中的恐惧、神秘文化因子始终作为第三者(也就是生活的对立面)出现在多米的生活之中。它是一股巨大的力量,企图使多米屈服于自己,当然这种力量是文化因子通过对多米意识形态的影响(或者说控制)来完成的。在巫文化的影响下,在多米的理念中有了鬼的形象,有了恐惧的心理变化。这种恐惧成为了多米完成一件正常的事件(比如一个人摸黑走路)的阻力。不过,关于鬼的幻想和恐惧就像面对真实生活那样,多米是积极应对的,每当关于鬼的意识在脑海中出现的时候,另一种对抗性意识也随之泛起,她不是因为怕而退缩,而是明明知道怕,却偏偏往怕处走。比如,她拿着手电筒在漆黑的乡道上,既害怕又亢奋,她感觉到种种可怕的传说和鬼的故事隐身在黑暗中尾随着她,这使得她有点像在梦中走路,她想她就要死了,可是她马上坚决不怕死,她想她主要不是为了看电影而是要锻炼自己的意志……她不止一次地想方设法揭开鬼的面纱。想看看鬼的真实形状,听听鬼发出的声音。因此,多米为了战胜这种阻力就不得不动用另一半心理意念来与其做斗争。在中心与边缘、屈服与反抗、靠拢与逃离、肉与灵对立的价值取向的冲突中徘徊,一方面寻求意识形态、菲勒斯中心的认同,另一方面又抗拒这种认同而自处于边缘。这两种不同的自我在对立抗争中形成张力<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font>奋斗的意识也一步步得予强化。这样的战争事实上就是一个人与自己的战争,战胜的那部分力量代表着正常人生轨道的指引,这种指引性动作就是多米长期斗争而形成的一种品格。这种品格也即是作者在多米身上多次强调的奋斗意识。这种奋斗意识的表现形态就是一个巴掌自己打自己,一堵墙自己翻越自己,一朵花自己点燃自己,并与胜利的姿态把恐惧的一方压倒,也是心理意志力的升华,更是人格的进步表现。换个角度而言就是说多米的奋斗意识是在巫文化环境中,自己战胜自己才开始拥有的。而且这种品格并随着多米的成长日益硬朗,同时多米也因为这种意识的硬朗一步一步走向成功。把这个话题放置整个巫文化语境中考究发现,巫文化和多米的关系可以这样表示出来:巫文化给予多米神秘的故事,引发多米的恐惧——多米对这些文化现象思考——产生对抗性心理,形成勇敢的巫文化思维模式——无意识地利用这种思维模式理解生活,指导生活。</p>
<p>另外,这种奋斗意识的强化还与巫文化中的预测学有关。多次与巫文化的实质性接触,让她对生活有了一种不可捉摸的追求和期待。当她发现数字“<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9</font>”对她有深刻的意味的时候,她为了迎接这个“<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9</font>”的来临做了充分的准备。准备的过程也就是多米走向成功的过程。所以说多米的奋斗意识与巫性思维有协调一致的一面。</p>
<p>总之,林白在《一个人的战争》中对多米的描写,无形中赋予了她浓重的巫性色彩。多米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岭南巫文化特有的文化魅力。这种魅力的呈现多半体现在多米的思维模式和价值理念之中。同时也可以看出,多米与巫文化的关系不是相互的,而是有所偏重的,这关系更多体现在巫文化对多米人物性格特征的影响,而多米对于巫文化而言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因此,多米形象与巫文化的关系就是:岭南巫文化是多米存在的文化基础,巫文化的思维模式影响着多米生活的各个方面,岭南巫文化是多米形象的文化语境,只有在这种环境中她的形象才更加别具一格。多米的思维模式与价值评价体系以及各种特征的形成都受岭南巫文化的深刻影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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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b><b>注释]</b>:</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1</font>林白<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一个人的战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北京<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4</font>年<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P10</font></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2</font>林白<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一个人的战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北京<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4</font>年<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P84</font></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3</font>林白<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一个人的战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北京<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4</font>年<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P37</font></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4</font>林白<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一个人的战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北京<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4</font>年<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P84</font></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5</font>林白<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一个人的战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北京<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4</font>年<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P118</font></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nbsp;</font></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nbsp;</font></p>
<p><b>[</b><b>参考文献]:</b></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1]</font>林白<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一个人的战争<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北京<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4</font>年</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2]</font>林白<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前世的黄金:我的人生笔记<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长春<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时代文艺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2</font>年</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3]</font>叶春生<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岭南民间文化<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广东<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0</font>年</p>
<p><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4]</font>莫雷<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font>世纪心理学名家名著<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M]. </font>广东<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font>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 2002</font>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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