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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石 · 发表于 2005-11-12 19:4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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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杂志一栏目邀，读蒙面人之诗（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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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日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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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祖母仿佛在楼顶走动。另外应该还有一只猫，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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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难忍的炙热。声音若有若无，去年的雪花，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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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模糊，它融化了自己的脸。楼下，婴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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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极深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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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些自如的房间。以为是自己的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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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弟弟以及父亲的气味。我反复追记，前天的一个梦： 
我赖以生存的两排牙床被轻轻取下放在餐桌 
我敌视着它们直到它们绝望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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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析人象年语：<o:p></o:p>
 《南方日记之一》的一种阅读<o:p></o:p>
 弗洛斯特曾这样阐释诗的形成：“一首诗开始是喉咙里的一口痰，是一种思乡情绪，一种相思病。它发现了思想，思想发现了语言。”现在，面对《南方日记之一》这首诗，不知道作者是谁，也没有他/她更多的文本来作谱系学分析，但我依然想重构该诗的组织形态，虽然这极有可能是诸种误读中最不得要领的一种。首先，让我看看该诗那阴郁、滚动的喉头——痰的藏身之所——诗题中的“南方”、“日记”这两个词。
 南方，一个地理意义上的空间、方位词汇，在传统诗歌语境里，它又弥散着潮湿、温暖，甚至颓废的美学气息；日记，则传递出某种私秘性的对时间的经历和涂抹，常常，它会相关于成长的喜悦、挫伤。仅就这两个词汇，读者可以期待该诗将在时间——空间，现在——过去（成人——儿童甚至婴儿）两个维度上展开经验的流变；当然，不可避免地，诗中会出现作者私人性的摇曳、震颤。事实上正是如此，《南方日记之一》似乎严格遵守了此种暗示；不过，就写作的真实进程来讲，我倒宁愿相信作为诗的“开始”的那口痰，是出现在全诗结尾的梦：“/我赖以生存的两排牙床被轻轻取下放在餐桌/我敌视着它们直到它们绝望地消失。/”
 这个梦有些古怪，为什么是“牙床”，而不是牙齿？它们何以又是“我赖以生存”的基础？为什么“我”必须“敌视”它们直到它们“消失”？让我们暂时相信这真是作者的一个梦，允许它将生活、潜意识乔装打扮。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梦非常强烈，强烈到足以摇撼记忆中生活的真实经历，使它们变得不确定、变得隐隐约约。所以，整首诗在最后两行之前，基本上是用一种摇曳不定的音调来展开文本语象：“仿佛”、“应该”、“若有若无”、“以为是……其实是……”我个人认为，正是结尾处梦境意味的强烈、确凿、甚至某种惨烈的冷酷与诗行行进中的不确定、仿佛语调构成了本诗总体上的第一张力。
 在诗的具体行进过程中，除了时间——空间、现在——过去（另一尺度上的成人——儿童）较为严格的错动、对位之外（这时——去年/楼顶——楼下，房间/追记前天的……等等），我还发现一条偏阳性的意指链和一条偏阴性的意指链在对位、交织。第一诗节基本上是在语意和词性方面偏阴性的词语、意象间自我繁殖（外祖母——猫——声音——雪花——美——婴儿），它通过“气味”延续，让“梦”这——恍若虚化的尾针（通过“反复追记”，它实则奇异地尖锐、结实了）刺入第二诗节；而第二诗节中偏阳性的意指链（弟弟、父亲——追记——牙——巫咒般发出摧毁力量的“敌视”）则与之对抗，并力图消解、照耀诗中逐渐堆积的疑惑和寒意。在诗的中部，我们似乎可以发现作者的隐情，仅仅通过一个古老的技巧：“婴儿的眼睛/有极深的怒意。/”一句结尾的“怒意”，与全诗第一诗行末的“我的”谐韵；我们可以这样解读：那“怒意”实则是诗中的“我”的怒意。我相信这不是偶然；从感受力来看，这一句也是第一诗节中最为实沉、最有表现力的。所以，我认为《南方日记之一》是表达作者童年经验的隐痛的一首诗，它与第二诗节中才出现的“弟弟及父亲”有关。但究竟是怎样的关联，我们却不得而知。是第一诗节中出现的“外祖母”和“我”为代表的一方与第二诗节中“弟弟以及父亲”那一方的性别冲突？还是更为个人化的事件？
 幸好，出现了那样一个梦：“/我赖以生存的两排牙床被轻轻取下放在餐桌/我敌视着他们直到它们绝望地消失。/”在此，我们不能仅仅把它看成一个真实的梦了，看看，作者积聚了多大的力量来“反复追记”！因为这个“梦”，不仅仅是作者童年伤口的隐语，而且还包含了作者克服伤口的愿望和努力。尤其是在全诗纵横交织的语象对位和记忆涂抹后——哪怕它也只能凭借一种非现实的、类似巫咒般的默默“敌视”才能让其“消失”（即心灵与童年隐痛的和解）。鉴于此，我个人认为全诗最为华彩的诗艺出现在第二诗节：“追记”与“敌视”，亦与“消失”谐韵。这“追记”中有从疼痛里爆发出的力量，有心灵对自身经历世界的宽恕可能，虽然那也是令人心酸的屈从。
 我力图让自己去摸清这首诗的开端——那口痰，然后再慢慢摸清它的生长过程，即弗洛斯特所说的那口痰“发现了思想，思想发现了语言”的过程，这也是希尼所说的技巧的生成过程。从该诗的感受力（比如谈到那只猫，作者抑止不住要说出是“我的”）以及对敌意的和解方式来看，作者极可能是一位女诗人（象年事后注：考！猜错了……）；虽然其技巧尚不够精熟（该诗在句法效果上有点失控的散文化倾向就是例证），精神气质上也有米沃什在《澳洲诗歌》中批评的那种对“虚无、荒谬、反意义”等等压力的“迁就”可能（至少《南方日记之一》是如此），但我还是认为她/他能写出更优秀的诗章。 
后记：后知，该诗作者宋尾。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14 17:09:43编辑过]

紫陌红尘 · 发表于 2005-11-15 19: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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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诗的具体行进过程中，除了时间——空间、现在——过去（另一尺度上的成人——儿童）较为严格的错动、对位之外（这时——去年/楼顶——楼下，房间/追记前天的……等等），我还发现一条偏阳性的意指链和一条偏阴性的意指链在对位、交织。第一诗节基本上是在语意和词性方面偏阴性的词语、意象间自我繁殖（外祖母——猫——声音——雪花——美——婴儿），它通过“气味”延续，让“梦”这——恍若虚化的尾针（通过“反复追记”，它实则奇异地尖锐、结实了）刺入第二诗节；而第二诗节中偏阳性的意指链（弟弟、父亲——追记——牙——巫咒般发出摧毁力量的“敌视”）则与之对抗，并力图消解、照耀诗中逐渐堆积的疑惑和寒意。在诗的中部，我们似乎可以发现作者的隐情，仅仅通过一个古老的技巧：“婴儿的眼睛/有极深的怒意。/”一句结尾的“怒意”，与全诗第一诗行末的“我的”谐韵；我们可以这样解读：那“怒意”实则是诗中的“我”的怒意。我相信这不是偶然；从感受力来看，这一句也是第一诗节中最为实沉、最有表现力的。所以，我认为《南方日记之一》是表达作者童年经验的隐痛的一首诗，它与第二诗节中才出现的“弟弟及父亲”有关。但究竟是怎样的关联，我们却不得而知。是第一诗节中出现的“外祖母”和“我”为代表的一方与第二诗节中“弟弟以及父亲”那一方的性别冲突？还是更为个人化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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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剖析得很精彩！个人认为，第一段的剖析略略显得粗糙了些。个人阅读时感觉第一节应为实景描述，第二节才引入对虚境（也即梦境）的抒写！有点类似卡夫卡的《变形记》。

曾蒙 · 发表于 2005-11-12 21:10:16

宋尾的诗歌啊,一直不错的.老哑的细读很是精当."象年"很"xiangnian"哟,这个笔名啊,有意思.

哑石 · 发表于 2005-11-14 17:06:37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曾蒙在2005-11-12 21:10:16的发言： 宋尾的诗歌啊,一直不错的.老哑的细读很是精当."象年"很"xiangnian"哟,这个笔名啊,有意思.</DIV>
 哈哈，这个笔名是有点意思哟，逼出来的……这个小文字贴上来是想抛砖引玉的，诗歌需要细读和实在的批评、批判。我也许弄得不好，引出高手来，也算功劳塞……

曾蒙 · 发表于 2005-11-14 17:19:46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哑石在2005-11-14 17:06:37的发言： 哈哈，这个笔名是有点意思哟，逼出来的……这个小文字贴上来是想抛砖引玉的，诗歌需要细读和实在的批评、批判。我也许弄得不好，引出高手来，也算功劳塞……</DIV>
 说得好!这也是网站和论坛追求的目标.有这方面的好文,多多整上来,大家学习\讨论,有益健康哈.

老田 · 发表于 2005-11-14 23:51:53

就是讲噻,亚石不要谦虚,你的批评我刚才读了.

哑石 · 发表于 2005-11-18 12:52:45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老田在2005-11-14 23:51:53的发言： 就是讲噻,亚石不要谦虚,你的批评我刚才读了.</DIV>
 哈哈，你已经封了我的口，我就不好意思发言了……

哑石 · 发表于 2005-11-18 13:02:21

<DIV class=quote>以下是引用紫陌红尘在2005-11-15 19:12:11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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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诗的具体行进过程中，除了时间——空间、现在——过去（另一尺度上的成人——儿童）较为严格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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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剖析得很精彩！个人认为，第一段的剖析略略显得粗糙了些。个人阅读时感觉第一节应为实景描述，第二节才引入对虚境（也即梦境）的抒写！有点类似卡夫卡的《变形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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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让人想起《变形记》的说法。那段话，是1、2节综合、对照着讲的吧，好像没有专门区分“实景”、“虚景”。这首诗，个人觉得这样分不是很有效。谢阅读，问好……

李丽琴 · 发表于 2005-11-18 17:18:37

细读是学习诗歌写作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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