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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情钟“北美枫”——山城子阅诗随笔(第4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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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1 16: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情钟“北美枫”——山城子阅诗随笔(第4辑)</P>
<>作者:山城子/ 李德贵  (一个退休的中国中学教师。)</P>
<>心语:<BR>山城子03年冬进网学诗至06春,两年半时间不见长进。总结是学的不细。于是决心细学,选好诗认真研读,且记录下来,理成笔记。坚持近一年了,积下60余篇,整理一下,贴于网络,我想对于像我这样的初学者,或有用处。<BR>说“或有用处”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习作比以前好起来了,拿些自己的旧稿来读,简直成了“架下菜”似的。而现在为诗,基本知道了如何如何,心中有个谱了。所以贴出来,也请过往的诗人、诗评家、爱诗的朋友们多多指教。<BR>——作者  2007-4-1于文化村</P>
<>目录:<BR>28、流成桃花水的乡思…………………………风  动…的《我总是忘记》<BR>29、爱,掩映在夜晚……………………………星  子…的《无题》<BR>30、美的建构,美的心灵………………………和平岛…的《雾》<BR>31、明晰意象,朦胧思维………………………远  观…的《临走的火车》<BR>32、诗写少女的心………………………………冬  妮…的《有时候》<BR>33、先说居士的这一首吧………………………居  士…的《回忆》<BR>34、再说泯浪的这首……………………………泯  浪…的《蓝色烟雾》<BR>35、谁肩上压着整个世界………………………溪  语…的《一担柴禾》<BR>36、政治夹缝里的生存…………………………杯中冲浪…的《怀念父亲》<BR>(本辑:12500字)</P>
<>28、流成桃花水的乡思——风动先生《我总是忘记》赏读</P>
<>如果说家的概念就是母亲,那么家乡的含义就是童年了。任何人童年的记忆,都远远深刻于后来的匆忙而过。而说“我总是忘记”,就是说“总也忘记不了”,谁让修辞学上有个“反语”的格呢?<BR>反语有庄谐两方面的用法。谐用,在于嘲讽或戏谑;庄用,则是为了强调相反的含义。风动先生这首乡思诗是后个用法,强调它对于生养自己的土地一时一刻也未曾忘记。<BR>《我总是忘记》一诗,是从“酷我 北美枫”网上下载的,我在电脑上读一遍,共鸣一回,连读几遍,就共鸣成一片,挥之不去,就流淌成桃花水了。<BR>全诗照录吧:</P>
<>小路/ 和那些幼小的名字/ 路边清香的水草丛/ 闪烁的一朵朵笑脸/ 红的蓝的白的紫的/ 那些一同被螃蟹咬过被蜜蜂蛰过的名字/ 不断的溜过破洞的袋口/ 那三月的田野/ 飘香的阳光/ 风醉醺醺的追赶蝴蝶/ 让麦田和油菜花笑的东倒西歪/ 那金色的海洋波涛汹涌/ 太阳羞怯地躲进薄薄的棉絮/ 阳光却被夹在阁楼的门缝里// <BR>    我总是忘记/ 铁轨/ 和那些站台/ 晨雾 把公鸡叫醒/ 送走了小路和渡口/ 火车开动/ 沿着站台与阳光之间/ 不断的拉长 拉长/ 终于甩开了尾巴/ 那颤抖的自由/ 站台/ 冲进了村庄与田野/ 穿过万家灯火/ 火车的鼾声中惊醒的站台/ 清晨的冷风中颤栗的站台/ 午夜的站台/ 南方六月的站台(2004-11-2)</P>
<>    全诗两节。第一节写童年,第二节写离别。多么真切的童年,多么真切的家乡,然而不得不离别了。童年的记忆太深刻了,离别的记忆更是刻骨铭心呀!<BR>谁没有童年,谁没有童年的伙伴儿,谁能忘记童年的伙伴?作者连同与小伙伴儿活动在一起时的小路、水草丛、叫着各种名字的有着各种颜色的小野花儿、河里的螃蟹、花丛里的蜜蜂,还有蝴蝶都记得真真切切。这种记忆是连同稚气的快乐深刻在心的——风是醉的,阳光是香的,野花是笑的,麦子和油菜花更是笑得东倒西歪……读到这儿,谁能不想起自己的童年和童年的小伙伴儿以及经年地玩在一起疯在一起的情形呢?七九河开,八九雁来。我们挎着筐去挖野菜,是谁发现了田鼠洞,立刻围在一处挖呀刨呀,总是在最后一刻田鼠突然窜出来,就追呀打呀乐呀,闹得天上的雁鸣跌落下来。八月秋高,毛豆烧烧。嘴巴鼻子都吃成黑的,互相指着笑一回又一回。冷在三九,热在三伏。三伏天光着屁股在河里打水仗不出来,三九天不光着屁股在野外打雪仗不回家。<BR>——谁能不怀念那花季前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呀!<BR>——深刻的共鸣呀!震荡不起共鸣的诗不是好诗。<BR>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离开童年的土地,也不知道幸与不幸?但离开总有各自的原因。诗人的离开也许是为了把阳光从“阁楼的门缝里”解放出来(第二节出现的“颤抖的自由”就是认证吧),于是就离开了。那离开的刻骨铭心就在意识里流成桃花水了,那飘落的桃花瓣儿,一浪一浪地流去,都幻化成“站台”了。“站台”意象的不断反复和流动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效果,让读者想见一个人坐在火车上远离家乡的那种心情的孤独、痛楚,表情的痴呆、无奈,思绪的迷茫、不确定……我也曾有过离开,一次探求生存的离开。一个人八千里路的目标之旅,从火车到火车,坐得腰酸腿痛眼睛冒火呀!从平原进入了大山,一座连一座挡住了视线……不说了那心情——深刻的共鸣呀!震荡不起共鸣的诗不是好诗。<BR>这流成桃花水的乡思啊!感谢风动先生让我想起了童年,想起了家乡,想起了梦一样的离开!<BR>2006-6-12</P>
<>29、爱,掩映在夜晚——赏读星子的《无题》</P>
<>夜晚总是伴随着灯光,灯光从小区的马路反射上来,连同冬青树隐秘的馨香,还有一天都没有停下来的鸟鸣,悠悠然飘进窗子。真是个美丽的夜晚,打开电脑,我赏读星子的《无题》。我在下载之前是留了言的,说“也许应当叫《夜晚》吧?”<BR>隔了半天再上网看时,已经被版主加了“精”,且星子也说可以叫“夜晚”或者…<BR>一首好诗、精品诗、给人以美的诗,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就像我们起个什么网名不是很重要,重要的在于人格人品、文格文品、诗格诗品。有题无题不要紧,要紧的是诗写得好。请看:</P>
<P>今晚这只猫一直蹲在角落,/ 它哪也不去。/ 微眯的眼睛让我不安。// <BR>粉色衣裙退了一半,/  肤色如雪,镜子里的 / 蒙娜丽沙笑了笑 / 突然有点迟疑。 //<BR>转过身,再转,/ 慢慢停住,/ 墙角一只蜘蛛,/ 悠然地蝉食 / 落网的虫子。</P>
<P>这是6月9日星子新写的诗。三节诗三个主体意象:一只守望的猫,退了一半的衣裙,蝉食虫子的蜘蛛。各自掩蔽得仿佛风马牛不相及。欲“相及”得开动自己的思维机器。<BR>第一节是写猫吗?我怀疑。也许有只猫,但既然天黑了它为什么不出去呢?除非角落里有个耗子藏匿着,否则它一定要出去进行本能活动的。那么“我”为什么“不安”呢?“不安”单摆出来可以是“担心”的意思,也可以是“躁动”的意思。但前提是“微眯的眼睛”,有什么可担心呢?但为什么躁动呢?也许猫仅仅个是被“宠”被“爱”借代来的隐词吧?<BR>第二节一下子跳到了人的身上,“肤色如雪”呀!我从小就听妈妈说九个美女才能转世成一只猫,于是我就想到第一节中的猫,无疑就是“退了一半衣裙”的美女了。所以“不安”就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一种不安分的躁动了——你看那“微眯的眼睛”不是在悄悄传情吗?“蒙娜丽莎”以世界公认的美女身份被借代来了,“笑了笑/ 突然有点迟疑”,是美女(恋人乎?爱人乎?情人乎?)迟疑?还是“我”迟疑?还是两个人都迟疑了一回呢?需要冲破一点什么吗?如果需要冲破就不是配偶,而是初恋或者移情了。<BR>第三节美女在镜子前“转过身,再转,/ 慢慢停住,”下面的发生,就被第三个意象给屏蔽了。也许墙角真有个蜘蛛,一周不打扫小蜘蛛就不知从哪里钻进房间张网觅食。“悠然地蝉食”,写出了获得需求的惬意心情。“落网”语义双关,小虫子坠入情网被“蝉食”,当然是说不出地高兴了。<BR>爱情或者情爱,是人生不可或缺的美丽,也是诗歌久远的主题之一。写一写那些值得回味的幸福,惬意自己,也惬意别人,实在是件特别惬意的事。但一定要像星子写的这样冷静沉静和干净。<BR>一次美丽的爱,被掩映在美丽的夜晚。想象的空间很大。唯其空间大,所以我可以这样想象,别人也可以有别的想象。不论如何想象,人格人品在,文格文品在,诗格诗品在,就都是美丽的。<BR>2006-6-14</P>
<P><BR>30、美的建构,美的心灵——赏读和平岛先生的《雾》</P>
<P>和平岛先生的《雾》,以双语发在《北美枫》创刊号第16页上。诗人惜“格”如金,仅在三处用了积极的修辞,但全诗却显得格外美丽。我们不妨先读一遍原诗:</P>
<P>母牛很远。海岛/ 像刚刚从稀薄的奶水中/ 提炼出来的酪//<BR>起先,我看到教堂的铜钟/ 慢慢减速。一只警觉的白猫/ 伸出渐渐锋利的爪,一弯腰/ 就窜过墓碑后的草皮,稳稳地/ 停落在一块新鲜的奶酪上//<BR>然后,我听到唱诗班传来的歌/ 清晰的钢琴、刀、叉、筷子/ 稀饭、牛奶和烤面包片/还有锯木、引擎和潮水/ 混杂着,像异域的胶状块体/ 难以融合。耸耸肩。又归于沉寂//<BR>而母牛,在很远的低凹处/ 吃草,受孕,肿胀的奶水/ 远离钟声和祈祷//<BR>海岛湿漉漉的/ 像抱在晨光怀里/ 刚刚受洗的婴儿</P>
<P>格外美丽,之一是建构美。其具体表现是首尾对称,中间有序。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轴中国画,上轴与下轴一样沉实、质感,上下相对稳重而平衡。中间的三节诗,排下来如工笔,如写意,如留白,依次是诗人在海岛的所见、所闻、所想,序列得极有层次感,清晰而明白。<BR>格外美丽,之二是描绘美。看第2节闯进视野的那只猫,一个极近的镜头,可以看清缓缓伸出的猫爪子,而那弓身一跳的动作整个地划过了镜头,真切而生动。第3节听到的近10种声音,就等于把读者带进了现场,杂沓纷至,敲响了我们的耳鼓。第4节的“肿胀的奶水”,则如一个特写,突然推到我们的眼前。这样的描绘,让我想起齐白石先生的写意画,总在一处凸显出一只工笔蜻蜓或者蝈蝈来,栩栩如生。<BR>格外美丽,之三是用喻美。作者“惜格如金”,用格亦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全诗三处用修辞格(有多用者可超过行数,而此诗仅是行数的3/20),都是明喻。第1节以“稀薄的奶水中/ 提炼出来的酪”喻雾中的海岛,以真切喻朦胧,不仅让人感到新鲜、干净,且有是远远望去的效果。第3节以“异域的胶状块体/ 难以融合”喻混杂着(不协调的声音),是以具体喻抽象,让人想及那种缺憾的感觉,如亲身经历了一般。第5节以“抱在晨光怀里/ 刚刚受洗的婴儿”喻湿漉漉的海岛,是以人喻物,产生了鲜明而活泼的美感。<BR>格外美丽,之四是心灵美。这要从诗中有关意象来欣赏。如果那只白猫是不劳而获者的一个活动符号,那末母牛就是辛勤劳动而默默奉献者的象征了。诗的开头诗人就以“母牛很远。”的短句“?”一样地吊在那里了。读到最后才知道那是诗人的关注呀!把关注点先摆出来,让读者也惦记着这回事,所见所闻之后来说明白,来让读者与他一起关注。“很远的低凹处”,是底层的劳动者了。“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鲁迅语)”,一代代(受孕)生存下来,“远离钟声和祈祷”,谁关心他们了?谁给他们福祉了呢?关注之情,隐隐不平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了。我知道,关注下层,讴歌劳动,是诗人的良知使然。人的良知,是心灵美最本质的内涵。<BR>谢谢和平岛先生,让我得到这样一次美的享受和教育。<BR>2006-6-8</P>
<P><BR>31、明晰意象,朦胧思维——读远观《临走的火车》</P>
<P>明晰意象,朦胧思维。这种特点的诗非常利于普及。一看就明白,谁看谁明白,看的人就多了。但对不同文化层次、知识结构、文学底蕴的读者,其思考的角度、深度和广度也是不同的。诚然,那就是读者自己的事了。对于诗人来说,这样特点的诗写的越多越好,最好造成一种阵势,直接冲向已经忘了诗歌为何物的社会去。<BR>远观在《北美枫》2006年创刊号第30页发表的《临走的火车》,就是这种特点的诗。先录入进来:</P>
<P>从承德站前,我抠出兜里的零钱/ 卖了一合烟/ 三年了,一直是蓝钻的那种品牌/ 我的嘴适应了它,我的鼻子一直冒着/ 那种古老的气味/ 我身边的一个大学生,拿着一本/ 泰戈尔的诗歌读起来/ 我看得出他是学中文的,他安静地读/ 我第一次看见我身边的人/ 会拿起一本诗歌刊物/ 认真的读起来/ 停车,上厕所,喝饮料/ 他一直拿着它,我问他是不是学中文的?/ 他的眼睛开始看我,小声说是/ 我告诉他我也写诗/ 在地下通道里写诗,也这么仔细地阅读/ 他笑了,我说火车进了隧道,然后/ 我掏出一本他们诗刊/ 他笑了,他拿过去告诉我/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们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惬意的微笑/好,我就把他送给你</P>
<P>这首诗没有分节,但有3个层次。前5行为第1层,写“我”买烟;6—14行为第2层,写“他”读泰戈尔的诗;15—22行为第3层,写“我”送给“他”一本《他们》诗刊。<BR>诗人就这么动漫一样为读者放映了三组镜头,全然的清清楚楚的叙述,连一句傍白(说明)都没有。自然是小学生也一读就明白的诗。<BR>小学生读东西不肯停下来。嘻嘻!他买一合烟,“蓝钻”是什么烟呀?爸爸一买就是一条,大中华的,好几张票呢!他…哈哈!扣半天扣出几个毛毛钱。呕呕!大学生,读泰戈尔的诗。还有姓泰的呀!上厕所都在读,比漫画书还好玩吧?他给他一本书,他们的诗刊,他们是谁们呀?<BR>中学生读东西也很快,但比小学生要耐得住一些。承德呀!那有避暑山庄,诗人是不是旅游去来的,烟没了,钱也不多了。他碰上一位大学生——我以后也要成为大学生的,老爸说别无选择。是文科,怪不他读泰戈尔的诗,老师好象说过老泰是诺贝尔得主,来过上海,会见过鲁迅呢!读的挺认真,喝饮料眼睛也不离开?哇!我有这个劲头就好了!哈哈!在地下通道里写诗,地铁吧?那里更有灵感么?他们诗刊,他们诗刊?一本诗刊?反正给大学生了,车上遇知音了!<BR>大学生的诗歌读者比例大些吧?至少读文科的学生爱诗的应当多一些。翻出一看,诗性的直叙,好!省得猜灯谜了!——毕业后捡垃圾、当丐邦去也别当诗人,读读诗倒是件雅事,不能陷进去,陷进去就一辈子寒酸如诗中人,烟也只能吸差的了。嘿嘿!这位完了,铁定要进去,你抱着泰戈尔痴迷,莫非想创造个奇迹——为中国挣一个文学大奖来?做梦吧?——瑞典人读不懂方块字,你就是超过沈从文、老舍、王蒙、贾平凹、北岛、舒婷们,他们的汉语成绩也还是超不过一个中国中学生。现代诗变变身,谱上曲,或可借着歌星的光环走到舞台上,但那也就是歌词不是诗了,因此你只能在“地下通道”进行。谁让你是当代的诗人,你看众多媒体这赛那赛有过诗人当评委的么?嗨呀“他们诗刊”,要不是那位写诗的教授提起过,还真不知道说的就是《他们》诗刊,咋连个《 》都舍不得用呢?现在怕是“第三代”的文物了吧?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竟在火车上邂逅了,就算是文物也要相赠了——多么执著又沉重的希冀呀!<BR>现在轮到一个老学生读这首诗了——45岁才拿到中文本科文凭的老学生,至今还在学习今诗的老学生,一个过了花甲的老学生。<BR>我思摸着,这“诗性的直叙”,与我在网上常遭致批评的“直白”绝然是两回事。前者是用清晰的意象来说话,后者则是非诗性的直叙。比如这第一层诗,要是改成直白的语言,大致是“与诗结缘,就与阿赌绝缘/ 三年了,我鼻子里一直冒着/ 蓝钻牌子,淡蓝色的烟”。这么写,前边那位小学生立刻就没兴趣了,因为动漫里只出字,没有影像动起来。第二层改成直白(这个我内行的),大致就是“邂逅一位大学生/ 他一直读着泰戈尔/ 那个认真得样子/ 简直是我当年的化身/ 不免心中一阵阵高兴/ 火车上遇知音”。不必说还是“见字不见人”,“有声没有韵”。弄明白这一点,我今后的习作,还会“直白”么?即使是“恶习难改”,至少也知道那是诗之大忌了。<BR>用清晰的意象给读者看,读者自己就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小学生见动漫,中学生见避暑山庄地铁什么的,大学生想及诺贝尔文学奖的不公平等等,各有个的审美过程。我作为一个老的诗爱者,体会到诗人的诗心不死,不仅做清贫的守候,还将炽热的希冀传递下来。潜台词还有外国的东西可以借鉴,但还得走回民族来,土生土长的“第三代”,继承也好,扬弃也罢,还是值得研究的,并不比泰戈尔逊色呀!这样,一位孜孜于今诗的诗人形象,就站立在我的面前了。<BR>如果单从文字上挑剔的话,我不认为这首诗不能删除一些字词,比如共用了12个第一人称代词“我”;又如“他的眼睛开始看我”,如果突出眼睛,“他的”就没有必要。也许诗人是为了让清晰的意象更清晰吧?那,就当别论了。<BR>2006-6-30</P>
<P><BR>32、诗写少女的心——读冬妮《有时候》</P>
<P>冬妮的短诗《有时候》,发表于《北美枫》2006创刊号第44页。初读觉得有趣儿,后来翻到再读,觉得有味儿。今天又来读,觉得所以有趣儿有味儿,是诗人从生活体验中只抓取两端,通过比喻描摹,交互对比,所产生的结构上的对称美,和内容上的情态美使然。先录入,以共赏:</P>
<P>有时候我九岁/ 身体是透明的/ 阳光从我心中/ 透过/ 我像一个气泡/ 能看到好多颜色/ 我画出许多/ 七色的苹果// <BR>有时候我九十岁/ 身体像一个封闭的城堡/ 怎么也打不开心中的门/ 我的心/ 裹上一层硬壳/ 摸索着戴上花镜/ 吃力地向外面瞧//<BR>九岁时/ 心里没有什么/ 却装了好多好多/ 送给别人的苹果//<BR>九十岁时/ 心里有了什么/ 里面却空空落落/ 只剩下一个寂寞</P>
<P>有趣儿的是“有时候我九岁”,“有时候我九十岁”。字面意义荒诞,是不可能的。——“有时候”约定俗成的意义在于所指时间的不确定,可以是上个月,或者这个月;也可以是早晨,或者晚上,却不能跨越太多的年份。人的年龄岂可以任意变来变去呢?然而诗人笔下可以变,可以拉开九九八十一年的距离,如何不觉其饶有风趣呢?<BR>有味儿的是“九岁时/ 心里没有什么”,“九十岁时/ 心里有了什么”。有与没有,全用疑问代词“什么”。什么呢?就耐人寻味了。寻吧!有什么“却空空落落”,没什么“却好多好多”。这么哲理的句子味道调配的很鲜,纹理对称得很美。好多的是“苹果”,空落后剩的是“寂寞”。一实一虚,妙在“虚者写实,实者写虚”。<BR>实者,苹果也。其为第一节诗主要意象。像一个气泡那样透明的“我”,画出许多七色苹果。气泡明喻,喻其单纯的自身;苹果暗喻,宽泛地暗喻快乐纯净少女平静心态下不避讳种种交往的乐事趣事,例如互送生日礼物呀,互发好玩的短信呀,做开心的游戏呀等等。这样,苹果实际上就成了这些交往活动的抽象的符号了,当然就是“实者写虚。”<BR>虚者,寂寞也。传统意义是有形为实,无形为虚。比之苹果,寂寞无形,是为虚。但从心里描述角度看,那又是实实在在心态的描绘,所以是“虚者写实”。<BR>正是最后这个“虚者写实”,明确地透出诗的谜底——原来是心态平静如水的少女掀起了爱的涟漪。刚刚萌动,可能是羞于流露,可能是怯于表白,抑或是流露了表白了却无反响,如何不陷入寂寞的城堡呢?“摸索着戴上花镜/ 吃力地向外面瞧”,应是作者对少女躁动不能自持心态的一种具像描摹,并非真有个九十老太的呀!<BR>哈!就是这样,诗人选取两端,很美丽地描摹了少女从静到动情窦初开的逼真心态,从而给读者一种值得回味的美感享受。<BR>问好冬妮!或与你的原意有违,但我宁愿这样赏读。这样多么有趣儿有味儿呀!就像看了一个配着台湾校园歌曲的动漫一样开心。如果有人为你制作(有几个字我以为是可以删掉的。例如第一节的“我”,留第一行的就行了;第二节的“我的”;第四节的“里面”和“一个”。浅见),别忘了给我打招呼——欣赏。<BR>2006-6-28</P>
<P><BR>《精神快餐——读居士、泯浪两首小诗》序:</P>
<P>快餐的关键词是“快”,不消几分钟就能吃饱走人。移用于精神,具体为读诗,仍然要保留“快”字,不消几分钟,或者就一两分钟,就让读者经历一次审美过程。<BR>如果写这样的“精神快餐”,从诗的角度看至少应具备三个条件:一是精短,行数无论,百字以内;二是简明,一读就懂,不须深思;三是独到,新鲜别致,令人共鸣。<BR>今天我从《北美枫》2006创刊号上读到居士的《回忆》(第29页)和泯浪的《蓝色烟雾》(第33页),就是这样的“精神快餐”。</P>
<P><BR>33、先说居士的这一首吧</P>
<P>全诗4节7行38个字,相当精短了。录入:</P>
<P>我轻轻回头/ 看了看走过的路//那只鸟便飞了//我怀疑是你/ 或者是她//带走了/ 生命最年轻的部分</P>
<P>语言的简洁明白,不必说了。<BR>其独到之处,在于给读者打开一个回忆情感秘密的闸门。那只飞了的“鸟”,是“你”还是“她”?那是他们发生过的故事,究竟是甜美还是凄美,那是他们的秘密。妙在到此止步,就把回忆的接力递给读者了。至于读者有多少这类故事去回味,那就是读者的事了。谁的生命没有“最年轻的部分”呢?毕竟被曾爱过的人带走了多少,其实哪一个“自己”都清楚得很,记忆也深,浪漫快乐、缠绵悱恻也好,痛楚伤心、遗憾内疚也罢,一般都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事呀!</P>
<P><BR>34、再说泯浪的这首</P>
<P>没有分节,13行60个字,也很精短。录入:</P>
<P>蓝色烟雾/ 是她的网名/ 爱听耳麦里/ 她的发浪声/ 聊了近半年/ 才知/ 她就住我隔壁/ 自从知道谁/ 上QQ都隐了身/ 出门碰见/ 她总有意/ 把身边的男人/ 抱紧</P>
<P>如果说前一首小诗,还用了“路”呀“鸟”呀“年轻的部位”等简明意象,那么这首小诗,就“直白”得连一个形容词都不用了。语言是简明得不能再简明了。<BR>但也很独到,独到得可以称之为“现代乐府”了。想起古代那些美丽的叙事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总该继承点什么吧?<BR>这里诗人给我们讲了一个只能发生在当代的浪漫或不浪漫的故事。说浪漫,那是在虚拟中;说不浪漫,是回到现实中。诗中的“她”喜欢在网上聊天对陌生男子“发浪声”,而诗中的“我”就喜欢听这样的“浪声”。毫无疑问,世间男女的精神需求多种多样,其中就含了在虚拟世界中寻求异性情感交流的刺激。那是一种放松,一种欢乐,一种探寻,一种享受。而一旦冲破虚拟进入现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个中的情形也多种多样,沦丧道德者有之,违法行骗者有之,正常交往成为朋友者有之,从友情到爱情结为伉俪者亦有之。而这首诗中的情景却是相互不好意思起来,尽量地回避了。特别是碰面时“她总有意/ 把身边的男人/ 抱紧”,就告诉我们这位“蓝色烟雾”原本很正派很本分,网上不论发什么声,不过是一种精神的需求和释放罢了。<BR>事实上,在生活实际中这种情形还是挺普遍的。我的一位晚辈女同事,气质活泼,行为诙谐,语音很魅力。那年她触网聊天,谎称流浪女,迷倒江南某镇一个从事文化工作的公务员,一定要“杜撰”个公差,前来筑城与她会面。约定就在下个月。她急了,恳请我一旦对方来,则扮其父代为阻止相见。我一面答应一面出主意,说给人家“实话实说”吧。但她不,她舍不得虚拟中给她带来的兴奋与快乐,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与对方见面。<BR>一首挺有意思的现代叙事诗,或者叫“现代乐府”,让我想起身边曾有过的一样有意思的故事,这本身就挺有意思,挺有意思的“精神快餐”呀!<BR>希望两位朋友,能继续为我们的读者,多写些这样的“精神快餐”诗。<BR>2006-6-29</P>
<P>35、谁肩上压着整个世界——读溪语《一担柴禾》</P>
<P>那些天天在媒体露面的“举足轻重”者,特别是手中握着核打击开关的人,看到我写下的这个标题,一定很自负地说,写的是我哩!但不幸得很,我写的并不是你,也不是你们。我写的是你和你们的衣食父母,是生你养你们的大地赤子,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没有农民,没有以数亿计的可怜的农民,你们哪里可能神气活现地与来访者“共进午餐”呢?见鬼去吧!<BR>正是鉴于此,我国一直很重视,并越来越重视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因为只要一天还没有把“三农”问题解决好,就还没能实现那个宏伟的现代化目标。我国农业生产力水平低,且发展极不平衡,从山区的人刨牛耕,到平原的机械作业,横牵了奴隶、封建、资本主义三个社会形态几千年不同层次的生产力性质。这成为中国国民经济基础薄弱的重要因素之一。尽管农村经历了“土地承包”的二次农业革命,经历了“费改税”的三次农业革命,又实现了完全免除农业税并实施种粮补贴制度,但伴随着教育消费的迅长,医疗开支的激增,农资价格的上涨,农民的实际收入,在老少边穷地区,仍然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溪语写的短诗《一担柴禾》(载《北美枫》2006创刊号第29页)反映的正是这部分农民艰难的生存状态。全诗26行,分为4节。请看:</P>
<P>一担柴禾,从记忆深处挑出来/ 从寒暑假的肩膀上/ 横过来/ 左肩酸了换右肩/ 两肩累了歇一歇/ 沙木扁担/ 总是指向回家的方向//<BR>一担柴禾,从树的枝节落下/ 就像秋天的叶/ 被风剪了下来/ 双手把砍柴刀插进柴禾/ 让锋芒深藏不露/ 让汗珠洒一把阳光//<BR>一担柴禾在山峰打捆/ 溜滑的山歌/ 来自对面的蝴蝶结/ 每根柴禾都透着欢畅/ 每个毛孔都溢出力量//<BR>一担柴禾,是必须承受的重量/ 行走在山间小径/ 前面是柴禾/ 后面也是柴禾/ 挑着这担子/ 一不留神就迈进现实生活/ 前面是女儿/ 后面是父母</P>
<P>对农民来说,吃、穿、住,是经年的三件大事。而“烧”是“吃”的重要组成部分,毕竟人类先祖早已走出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具体到“一担柴禾”,就不仅仅是解决烧的问题,因为柴可以卖,可以补贴家庭的吃、穿、住、行、用。应当说诗作者是抓住了农家生活最有代表性的素材,不仅做了标题,还反复吟咏贯穿全篇。<BR>第1节7行诗。眼睛触及到文字的意义,我的泪就下来了。但那时我不是“挑”,而是“背”,不是“一担柴禾”,而是“一背柴禾”。我说的那时,是从不满10岁即开始,直到我离开故乡之前。溪语写的是山区,我的故乡在平原,平原要比山区更缺烧柴。夏天青纱帐起来了,早没了柴烧,就割青蒿草以充;秋天抓高粱玉米叶子,搂豆叶子;冬天搂枯草皮子,拾风吹落的枯树枝子;春天大地一片精光,只好找豆茬地去拔豆根子,拔得手掌起泡流血。每一背柴禾都用绳子双股勒紧,挤进去胳膊,勒住肩膀,勒得红红的烧烧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寒暑假”呀!作者将我拉进深深的回忆之中了。<BR> 第2节6行诗。其亮点在后两行。“让锋芒深藏不露”,那是一种怎样吃苦耐劳的坚韧呀!这坚韧也还含了“执意逃离”吧?至少我还将其用到了逃离的准备——学习上啊!“让汗珠洒一把阳光”,岂仅是一把呢?<BR>第3节5行诗。看来作者写的人没有“逃离”,那毕竟是少数人。总得喘口气了,总得准备生产新的农民了(一样是大事)——我们诗的主人公开始谈恋爱了,就随之轻松一回,仿佛听到那位男歌星唱起了《蝴蝶结》,啊!“红红的蝴蝶结”,我只记得这一句歌词。<BR>第4节8行诗。我们跟着主人公走过“山间小径”,就又沉重起来了,因为“一不留神就迈进现实生活”。那重担哪里还是“柴禾”?分明就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又岂止是一个家庭?事实上是全国的家庭,再放大一点则是全世界的家庭,那个家庭不是担在农民这副沉重的担子上呢?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农民的肩上是压着整个世界的。<BR>“世界上没有农民,任你是谁,也休想活命。”我对我任教的学生如是说。但真的碰上一个蒙昧又敢讲话的,说“怕不会吧!”我问“那你吃什么?”他说“我有钱,我买面包香肠吃呀!”我问“面包香肠是哪里来的?”“食品厂生产的呀!”“食品厂哪来的面和猪肉?”其他学生插话了,说“还不都是农民生产的吗!”——他还没悟出“钱”是怎么回事,“价值”的概念也仅仅停留在字面上,至于“分配”乃至“不公平的分配”就更模糊了。于是我给他们讲了一个关于溃散的国民党军官,如何用一枚金戒指换一个馍吃的故事。设若全世界的农民一年不生产粮食,这个世界会被怎样的改变呢?说什么“民以食为天”,那个皇帝少吃一顿饭了呢?<BR>也许说得远了,请谅。谁让我是个农民的儿子呢?<BR>2006-7-2 </P>
<P><BR>36、政治夹缝里的生存——杯中冲浪《怀念父亲》读后</P>
<P>教了二十多年的中学政治,前十多年教材上还有概念的解释,后十年就删掉了。删掉了好,不然那个坚硬的东西,对于花季年龄的胃口,实在是消化不了。我的一个堂兄,曾是一所小学的教导主任。但他思维太敏锐,居然看出了农业合作化搞早了,且搞糟了。于是就让年轻的他回家搞农业了。我的亲兄没有看出来,但他曾在廖耀厢兵团当过半年兵,临末十八天进了“特务连”,在廖耀厢被俘的前几天,溃散逃回了家。屯里人知道他当兵,但没人知道他还穿了“便衣”。可是在进入教育界时,他偏多情地交待了那18天的身份。这身份没影响到他出色的教学成绩和积极性乃至创造性,但却影响到了他的生命——于1968年春,永远地归宿于一口水井了。我的一位小学班主任老师(与家兄同校,没隔几天)也是这样归宿的。今读杯中冲浪组诗《怀念父亲》(下载于“酷我 北美枫”论坛),颇为痛楚——为那些生存于政治夹缝里的人们。<BR>组诗由《种地》、《尿罐》、《麦子》、《趾甲》、《石榴》、《瓦房》6首组成。从第一首的第一行我就知道被诗人怀念的父亲原是位教师,猜测情形大抵像我的那位堂兄吧?反正是一不留神就碰上石头,就摔倒了。摔倒就不能站讲台了,那是培养接班人的地方,不是有脚就可以站的。地是可以种的,因为自从人类遭遇政治以来,种地就被认为是件卑贱的事,尽管实际上很高尚。<BR>“他笨拙的举起牛鞭并不打牛”,我想这样爱牛的人,在学校一定很爱学生的。有了这个“爱”字,就一定会是个好教师。至于“打”儿子们,那是别一种“爱”,也许老先生信奉“不打不成才”吧?遭遇夹缝的知识阶层,回乡种地的心情是复杂的。自己年轻的童话破灭了,唯一的寄托和生的动力就是孩子们了。<BR>我的叔是个国民党员,记得蒋介石喊“反攻大陆”较凶的一段时间,他在屯里是被监督的。队上派给他的活计,就是挑全村的尿。每天早晨各家各户都把尿盆子放到大门口,叔就一家一家端起倒入他担的桶,然后担到屯外的集体粪坑里备用。不知道《尿罐》里的描述,属于何种类别?从文字看好像是送到自家的承包田里吧?但,让一位本该站在讲台上的人,天天在“杯家庙”上演担尿罐的长镜头,不能说不是中国历史的一个悲哀的玩笑。<BR>尽管“父亲”是个“仿写的农民”,但他种地是很认真的,这在《麦子》里表达得很清楚“割一层牛粪;割一层化肥;再割一层/ 父亲的尿蛋白”,有层次有章法,这种科学认真的精神,如果用到育人教书上,收割的就不仅仅是麦子了。时至今日,还有人为这样的事情痛惜么?<BR>有的!至少还有作者,还有如我这样的读者。当我读到《趾甲》的最后一行,禁不住鼻头发酸,有泪欲下了。住40天的医院,肯定是灰趾甲发炎了。如果不离开讲台……当然教师也会得这样那样的病,那是两回事。比如有的老师病的厉害,却一定要坚持上课——心里惦记着学生呀!我不知道我的班主任老师、还有我的哥哥,在“归宿”之前,有多少学生从心里走过?如果不是绝望,那种师生间的情谊,也该能挽留住的。不必说诀别,单是每年送走一批毕业生,心里还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毕竟这是一种理想职业的人文氛围,割舍不得的。而“父亲”却被割舍了。精神上的不幸,应当说远比肢体上的病灶更让人黯然。诗作者提到“粉笔的白”和“上课的铃声”,是否含了这样的意思呢?我以为是的。<BR>“父亲学会了扦插 / 仅仅成就了两棵石榴树”,如果“扦插”技艺用于教育,用于教育思想,用于教学的方式方法,成就的就不仅仅是两颗石榴树了。但“父亲”没有机会了,他被疯开的石榴白花(没扦插的是开红花的)给接走了。也许是在“桃李满天下”的幻影中幸福地离开的吧?但愿。<BR>“父亲用他的整个后半生盖了四间瓦房”,这是遗产了,儿子们却谁也不接受——那是怎样惨淡半生的遗产呀?三个儿子“提着三串生锈的钥匙”再也不愿意打开那扇标志历史的门了。那扇门里,立着、坐着、躺着太多的人,都是挺有知识的人。他们若是从娘胎里晚出来半个世纪,情形就好多了。<BR>自然,遗憾也不会一扫而光,经济这个怪物甩不开它那个坚硬的影子,除非马克思的理想,在哪个早晨实现。但,谁能准确地测量未来呢?<BR>2006-7-4</P>
<P>附:《怀念父亲》 <BR>杯中冲浪</P>
<P>1、种地 </P>
<P>从教师里出来以后 <BR>他便对农民情有独钟 <BR>他笨拙的举起牛鞭并不打牛 <BR>他打我和他的另两个儿子,警告我们 <BR>牛需要最好的草 <BR>我们对他的怪论嗤之以鼻 <BR>大哥说,牛又不是你儿子,凭什么 <BR>牛屎橛子比人粪都臭 </P>
<P>2、尿罐 </P>
<P>冬天的有雾的早晨,父亲担着尿罐出家门 <BR>他影影绰绰的,走过很细的胡同,然后走过 <BR>很宽的大街,沿着下坡的大道 <BR>一直往前走,走阡陌、田埂、畦垄 <BR>回村的时候阳光出来了 <BR>他的影子伏在地上,进村,进街,进胡同,进大门 <BR>一前一后的两个泥捏的尿罐 <BR>磕磕绊绊的碰着地上的石头砖头,竟然不坏 <BR>芳邻们也用眼白惊讶,他们说稀了奇了 </P>
<P>父亲的尿罐是全村的电影 <BR>他在杯家庙的银幕上播映着一个仿写的农民 </P>
<P>3、麦子 </P>
<P>五月,我们要以圆形的姿态收割 <BR>父亲的麦子 <BR>父亲的麦子 <BR>总贪婪泥土的肥沃,不肯离开 <BR>三把锋利的镰刀 <BR>割一层牛粪;割一层化肥;再割一层 <BR>父亲的尿蛋白 <BR>我们割回家的都是轻盈的麦草 <BR>二哥说,我羡慕麦子 </P>
<P>4、趾甲 </P>
<P>父亲的趾甲像马掌一样厚 <BR>我像马掌师傅一样,切着他 <BR>陈年的泥泞 <BR>我寻找不到哪怕一星粉笔的白 <BR>一连四十天,我眼珠不眨的望着护士 <BR>期冀她依靠娴熟的针法,还能在父亲的静脉里 <BR>探测到上课的铃声 </P>
<P>5、石榴 </P>
<P>父亲学会了扦插 <BR>仅仅成就了两棵石榴树。冰糖石榴,开白花 <BR>那年,父亲重病 <BR>我回家看到院子里那两棵果木树,我就惶恐 <BR>那么密的白花,疯了似的开 <BR>母亲说,这石榴邪怪了 </P>
<P>父亲丧事后,所有的石榴一夜间逃逸 <BR>母亲才揭开谜底。母亲鬼鬼祟祟的说 <BR>那石榴不是石榴,那是你老杯家的祖宗,接你爹来的 <BR>看,人烟旺不旺 </P>
<P>6、瓦房 </P>
<P>父亲用他的整个后半生盖了四间瓦房 <BR>他的目的是他死的时候 <BR>我们可以跪在他的瓦房里哭 <BR>我们哭完以后便可以在他的瓦房下住 <BR>却没想到跪完哭完无人乐意留守 <BR>现在我们弟兄三个每天提着三串生锈的钥匙 <BR>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城市 <BR>只为了寻找一只合适的鸟 <BR>钥匙拴在鸟脖子里 <BR>让它找到我们的父亲,把他的瓦房带走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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