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

陈科

我本是鸟，却只能
从那赵姓的枝叶丛里
探出书本般，失意的头
在风雨交尾的江边
苦苦期盼了，千年
北方，那支庞大如云的
皇家船队，还慢吞吞地
行进在途中
正沿路采收老百姓
喂养了上千年的
山水，和美色
被追来的蒙古铁骑
踏成齑粉
好！我和历史，由衷地暗叫


佳讯吹遍江南
逃难的人群
像风中的枯叶
纷纷挣脱，历史的章节
我也丢弃成灰的幻想
跳上，一艘驶往巴蜀的，旧帆船
那些在水底等候的沉船
就让他们去等吧
我可想早点回家


身后有追兵叫嚣
乱箭，飞过头顶。好险！
射在了船长的后心窝
我们在江面上，团团转
似漩涡中的枯叶
眼看就要成为鱼儿的，口中餐
往日，我们吃它，烹煮煎炸
如今它可要品尝，人肉的佳肴了


我冲上船头，拖开
船长的尸首
慌不择路地驾驶
水中的烈马
一路撞进三峡
几声猿啼，如雷
让情绪低落的江水
猛然受惊
差点儿掀翻，背上的小船
坑掉一代儒生
险啦！尘世多险阻：整风运动，文字狱。。。。。。


我惊魂未定，回到
川北的家中
家人嗅嗅，我的脸色
嗯，有股墨酸味儿
他们疑惑我在外，又干了什么
我却毫不理会
端起饭菜，狼吞虎咽
呛得
空了几千年的胃
眼泪，鼻涕洒满天
慢点儿，慢点儿
现在都“小康”了
还是封建社会，那副吃相


嗯，新社会就是好！
我从擦嘴的纸巾里，说
比赵构那混蛋，好多了！
成天呆在宫中
盯着我姐姐的屁股
和舞姿
不思，收复北方的江山
尽搞些大殿偏殿，长亭短亭
豆腐渣工程
把西湖压得，至今伸不直腰
我若在场
一定痛骂，一千零一夜
即使被斩首一千零一次
我的脑袋照样完好


我拍拍，挺起来的肚子
像个乖娃娃
到电脑前“斗地主”
中国人，历来聪明
什么都可以玩出，新花样
斗鸡，斗蟋蟀，斗牛，打麻将
现在又斗地主
有的斗掉了脑袋
有的斗掉了家产，妻儿
有的斗掉了龙椅。。。。。。


炸死你，炸死你
刘文彩，刘湘，流氓
炸死你，炸死你
董卓，秦桧，慈禧
叫你害人，叫你害己
你发明了五马分尸之刑
我叫你欣赏
现代尖端科技
绝顶权威的炸弹碎尸法
核武器的穿透力
你一个奸臣，那小不点儿权术，算个屁!
科学，我为你叫好！
炸弹，我为你高呼！
炸死你，炸死你
阿富汗，伊拉克，贫民窟，孕妇，儿童
——人体炸弹来啦！
小心，纽约！
小心，伦敦！


哈哈！我赢啦！
人民战争胜利啦！
中国解放啦，法国解放啦
苏联解放啦，南斯拉夫解放啦
哭吧，希特勒!
哭吧，墨索里尼！
哭吧，日本鬼子!
拜拜！我要去上课了
就把你们交给联合国
军事法庭，审判吧!


今天的太阳真好
晒干了我的羽毛
飞行在山间小道上
我这只倍受打击的鸟
以前害怕弓箭的鸟
又可以，放声歌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