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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成恩

李成恩2011年诗选(随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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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6-9 10: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在读。
恍惚窥见隐秘的花朵绽放,
剌痛人世间的宿命与哀伤——
 楼主| 发表于 2011-6-9 22:24:02 | 显示全部楼层
《割草传》

          李成恩

我的午睡像一场不真实的失眠
割草机在头脑里突突地颤抖

我的脑仁是一只安静的小鸟
可不行,它隐隐松动
一阵风吹起了脑仁

我爬在玻璃后观察草原
人造的草原被分割给每一个人
脸上蒙着透明纱巾的工人
有头无脸,态度谨慎

我要阻止这无休止的轰鸣
把脑仁都粉碎了
我支离破碎的梦境送给割草工人
他们的报酬除了午后的阴凉
还有未抵达的蝉鸣

割吧,割掉疯长的梦境
我梦境里的杂草高过了围墙
水笼头里喷出的全是赞美
尘土味、青草味与自来水味
夏日午后梦境里高高扬起的美味

细细倾听,刀片上下错乱得不对称
不对称的美,也是美
噪音也是美,穿肥大工服的大嫂
丰膄的腰肢也是美

丰膄的杂草虽然狂乱
切割时的飞溅击中了包裹的头
太狂乱了,简直无法看清楚
一闪而过的青草的头颅
全被收走了,这细碎的残骸
仿如我未知的过往

                  2011.5.23.
 楼主| 发表于 2011-6-9 22:25:45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沙马
 楼主| 发表于 2011-6-11 20:40:48 | 显示全部楼层
《虚无传》

          李成恩

我到过虚无的家里
虚无的家呀又大又明亮

绿色植物吐着肥硕的嘴唇
这是早熟的特征,我不便指出
其中暗藏的危险,我到虚无家里
做客,我喝下虚无大妈倒的热茶
我与她聊天,虚无大妈对我心存疑虑
这个年纪的姑娘,与我谈人生尚可
但谈尼采就为时过早了吧

我侧耳倾听
虚无大妈阅读量真大
天文地理,马恩列斯毛
大妈都有涉猎,她体态稳重
不像一个虚无的人
她目光温和,仿佛能看见她的内心
她手指洁净,牙齿光滑
虚无大妈虽然老了,但身上的气息
一点都不显老,甚至有年轻女人
甜甜的,盛在盘子里的水果的气息

这完全是区别于夸夸其谈的气息
她是有教养的虚无大妈
她养育了两个虚无的儿子
她是虚无的好妈妈
她是虚无的统治者
与我谈了一下午
直到他虚无的儿子进门
虚无大妈还握着我的手
就像我的亲妈,她老人家温暖的话语
差点让我热泪盈眶

我试着从虚无大妈手里抽回我的手
我发现我根本不是虚无大妈的对手
她握得太紧了,就像握着天使的手
她舍不得放手啊,虚无大妈
她老人家至少六十好几了,但心地善良
脸上皱纹少之又少,笑起来像一个孩子

我的手开始麻木了,我的脑子也隐隐作痛
但虚无大妈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她的嘴还在动
我眼冒金星,慢慢地我出现了幻觉
我要崩溃了,我要呕吐了
我挪动椅子,努力稳住摇晃的身体
虚无大妈家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
我看见她两个虚无的儿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像两个虚无的凶手,突然站到了她的身后
我大叫一声,虚无大妈轰然倒下了

                         2011.5.26.
 楼主| 发表于 2011-6-17 16:44:30 | 显示全部楼层
《口腔科》

         李成恩

文津街甲13号,绿树下走来
白色的护士,一二一
天鹅的脖子,天鹅的腰肢
受过训练的步伐机械
呆板是呆板
我不可否定的呆板
但压不住的弹性之美正如
带着医药气息的绿树,与我擦身而过

她们全是口腔科的护士
我认出了她们清洁的气质
以及她们出入于口腔的步伐
小心、整齐
一二一,弹性之美拎着银色的手术刀
再呆板一些,再呆板一些
疼痛隐含在口腔科
棉球滚落,细长的手臂
或许曾经握过枪

我晃了晃头,扶住她纤细的腰肢
腰上无枪,有骨
这里的护士是口腔的军人
305医院,一座绿树下的天鹅湖
我张开嘴,让她们进来
迈着呆板的步伐
她们敲下了我的牙齿
这是天鹅的专利

我观察口腔科的人事
发现主治大夫是一个和蔼的男人
众多护士围绕着他
给他喂食,给他递手术刀
给他擦汗
他的手臂长满了一根又一根绒毛
他的白大褂比天鹅要暗淡
他的腰上有突出的骨头
好像一把隐藏的手枪

                   2011.5.28.
 楼主| 发表于 2011-6-20 13:3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动物园传》

                        李成恩

这是在东营
我莫名来动物园看动物
动物的气味弥漫
久违的气味
少女时代曾经喜欢的
动物园的气味

莫名的东营
行走着莫名的我
黄河在不远处
滚起千层浪
黄河咆哮的气味
混和了动物园
淡淡的尿臊气

我捂着鼻子
一路打探狮子在哪里
我想亲眼看看久违了的雄狮
它是否还像少女时代那般
让我激动
爱看雄狮
一半缘于它的威猛帅气
一半缘于对它的恐惧

连一根狮子毛都没看见
在东营找不见一只狮子
饲养员回答我没钱买狮子
那就看看猴子吧
经过驼鸟园
这脖子瘦长的家伙
酷似我傲慢的朋友
它不理我,那我就转身走了
在我身后驼鸟发出
嗓子发炎的叫声
像我上个月感冒时的笑声

在东营
我没见到狮子
也没见到黑色的石油
黄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据说它是母亲的代言人
一只饿得可怜的小猴子
从铁栅栏里伸出双手
向我行乞
它的母亲哇哇叫喊着跳过来
把它紧紧搂在怀里
我的摄像机对着它们
但母猴转过脸
它是懂我的
它拒绝我录下它们饥饿的面容

在东营
我惊讶猴子的羞涩
与对人类的对抗
回京的路上
我突然想到
我该庆幸我是进化成了人类
还是后悔我是人类呢?

                2011.6.8.
 楼主| 发表于 2011-6-26 23:55:14 | 显示全部楼层
《蟾蜍传》

           李成恩

这位先生在晚风吹拂下洋洋得意
他鼓起腮帮子,吹响六月的哀伤
好象他死了兄弟
声音里塞满了淤泥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见远处的红亭子
也像一只气鼓鼓的蟾蜍
只是它更加老朽
更加招摇
它蹲在山坡上,看不出哀伤
也看不出喜悦
说它是遗世独立
还不如说它昏昏欲睡
这是另一只坚硬的蟾蜍
多少年了
身上还散发木屑与油漆的味道

我对荷叶上端坐的这位先生
报以质疑与观察的态度
看你的年纪也不小了
否则不会满身的污点
满身的伪装
不管你有多少哀伤
你有多少要呕吐的垃圾
我只想质疑你的腮帮子里
到底卡的是不是我半根手指

我目睹黄昏的清风
拂过蟾蜍的脖子之后
绕道去亭子里乘凉
它坚持蹲在荷叶上做一门
无聊的功课
倾吐体内的垃圾
或许是半生的衷肠

我笑笑
远远打量它的身式
一只抒情的动物
居然学会了旧式文人倔强的表演
它绿身的长袍脱在了岸边
嘴里溢出白色的泡沬
沉迷于演说
保持僵硬的风度
把丑陋坚持到底

我不能批判你的习性
我关心的是你的表演如何收场
如何扑腾一声跳入荷叶丛中
美与丑的混搭
清风与明月的融合
都不可以绕开它
它的存在深深伤害了黄昏的香气
伤害了传记作者――比如我吧
一生都不敢伸手触摸
它光滑的后背
浓缩了太多的不幸
太多的皱纹
比山坡上翩翩起舞的亭子
都要光滑
披着一件伪水衣
扮演夜色下的哲学家
一口吞掉了红色的亭子

                    2011.6.12.
 楼主| 发表于 2011-7-8 22:28: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辛亥传》

                 李成恩

如果我生于辛亥年
如果我听见1911年10月10日夜
零星的枪响,我会解开我痛苦的小脚
我会跑在中国摇晃的道路上
我会去日本留洋
我会在海上学习日语,然后回国
那一夜我就在武昌
我冲上了街头,但半个月也不见清军反扑

不反扑,并不意味着革命就能成功
同志呀还需努力,该杀的头还得杀
直至挂在城门上,风中的王朝盛产刺客
我就是众刺客中的那一个
我潜入了帝国的后院,我要刺杀的皇帝
有人保皇,有人抢着要先下手
比如那个年代最美的男子汪精卫
比我更懂得暗杀与炸弹之道,但夜太深
失败是难免的,失败属于革命者

北京鸦儿胡同一个出来拉屎的居民
一声大叫引来了警察,一个深坑
一个二尺高的大铁罐子
盖子上有一螺丝,拧着一根电线
一直通到旁边的一条阴沟里
连着一部电话机,这就是革命党的
炸人现场,警察以物找人
找到了打造铁罐的铁匠铺
顺着线索跟踪到了琉璃厂东门火神庙的照相馆
里面一堆革命党,把汪精卫与黄复生抓了个正着
汪在狱中留下名诗:“慷慨歌燕市,
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汪出狱时,路人争睹其风采
一代美男在历史的深夜被一泡屎
毁掉了的暗杀,他的面孔好像整过容
凭着巧舌如簧的口才,凭着英俊与张狂
汪逃过一死,但是回首历史的细节
革命的前夜闪电早就撕破了他那一张美男的面容

孙中山的到达,彻底改变了局面
上班时穿中山装,回乡看望老母与妻妾时
则改穿长袍马褂,习惯了坐轿子
那还是坐轿子吧。但四分五裂的革命党
一下子拧成了一股绳,大家都同意孙中山的
意见,这在革命党的历史上是常见的
他的八字胡,他革命的风度影响了热血青年
剪辫子运动深入大街小巷,浓密的八字胡只蓄在
革命领袖与文人的嘴唇上,而文明棍却不只是
挂在领袖的手上,上海滩的黑帮戴墨镜
拿根文明棍扮演革命的流氓与地痞

凡是造反者先剪掉油亮的辫子,都生虱子了
不愿剪辫的人躲在晚清的柱子后
或者在绸布店里昏昏入睡,怀里的妻妾两眼呆直
我与秋瑾背着长剑,从绍兴城的夜色穿过
革命党人在演讲,他的嗓音里有火药烧焦了的气质
我尊重历史的选择,我更尊重父母的胆怯

在辛亥年,胆怯的父母跪在祖先的牌位下
有人打开了国家的枪械库,下等士兵喝醉了
那一夜我听到了武昌的枪声,也听到了父母的叹息
乡下的财主伤心到半夜,这不开窍的老朽们
他们集体捂紧了粮仓,捂紧了通向革命的路

如果我生在辛亥年,我肯定捧着一颗半生不熟的
头颅,去找清政府算账,为什么要割了我热血的
头颅?为什么要挖出我埋在上朝必经路上的炸弹?
我、阿Q,还有鲁迅先生与他的同乡秋瑾
在帝制变共和的下午,梦见了民国的国父
黎元洪与黄兴我所知甚少,但我认识国父好看的八字胡
还有站在他黑白照片里的国母,她的仪态啊正是我的所爱

                        2011.5.30.
 楼主| 发表于 2011-7-17 22:57: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鹅传》

         李成恩

天鹅,长脖子的少女
露出了枯枝的腿
孤立东营
盐碱地里的白色翅膀
仿佛道袍里的神秘一吻
低眉顺眼
轻言细语
宛如在江南
宛如在我来时路上所见的一群中学生中
最羞涩的那一个

我的东营之行
不得不记下天鹅
她是虚幻的,更是名不见经传的美
白花花的天鹅与白花花的盐
扑进了我的脑子
我转过她的头
但她的脖子缠着我
我赶跑了她的叫声
但她白色的灵魂紧随我不放

我来到东营野生动物园
被天鹅遗弃的盐碱地
我看不见天鹅飞过
东营人相信
天鹅还会飞回来
这等于我相信黄河水会变清
盐碱地会长出洁白的天鹅

寻天鹅而不遇
找黄河入海口
而不见大海的壮观
洁白的天鹅葬于黄河的波浪之下
我眼看她白色的头
深深插入混浊的河水
她的羞涩带着悲伤
天鹅的泪水
天鹅的眼睛
在东营的下午
滚滚奔向了大海

            2011.6.15.
 楼主| 发表于 2011-7-18 13:0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滚一边去传》

                  李成恩


火车一排光滑的轮子轰隆隆
切断夏天白色的颈项

一张面容转过来
咦――他是一个哀伤的人
年龄我估算快五十了
但他一开口
就是舌头烧焦的一股柴油味

在他内心的角斗场
他杀死了假想的敌人
也杀死了二十年前贫困交加的青年
现在,他是一个脆弱得一脸泪水的
以道德与铜板伪装的强大的人

这个世界上
活着的所有强者
都躲在我眼睛的黑夜里
哭,哭,哭是需要声音的支撑
可无声的哭
比有声的哭
更加速了他的哀伤

可怜的人
假装的笑容里夹杂了太多的伪善
他扮演一个卧轨的人
前半生扑在轨道上
后半生还踢着一双脚
喊救命

火车轰隆隆开过来了
夏天的花草都准备好了
等着在他的尸体上燃烧
白色的颈项转过来
咦――这个人我认识
只是他那张脸黑得像柴油
我划着一根火柴
就能点燃他那张精心打扮的脸

滚一边去吧
冒充绅士的卧轨者
你的脸上分明写着
死鬼与活着的胆小鬼

要把滚一边去交给你
让你享受哀伤之美
与深深的自恋
对着镜子
喊救命的人
他今夜躲在火车轮子下
装拥有九条命的猫

滚一边去
哪怕你变成了一只猫
转过一张胡子拉碴的脸
我都认得你是那个假装
哭得死去活来的人
被火车撞飞的那个人

           201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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