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和《残简或散拍》

紫穗穗

问题

来，或者去
大，或者小
左顾，或者右盼
梦里，或者梦外
这些问题，像挖坑时
留下的一堆堆安静的土丘

猜测，或者选择
事实，或者真相
悲伤的脑袋，或者喜悦的性器
硬币的正反面，或者狮身人面像
我们活着，浑然不知，或者豁然开朗
总在遭遇。懒，慵懒；劳，勤劳
狂想的旅途上，一个人的问题
在窥视的喇叭里，千百倍繁殖
想法是奇特的号角，肉体冲锋
灵魂殿后。飞蛾在扑火，不如说
是火在亲吻，问题在燃烧，灰烬在叙述

问题越多，支流越多，身体上的废墟越多
吸血鬼的人生，出殡的耳光，憋着的尿意
一连串油腻腻的肉食者“鄙”，擤出的鼻涕
孕妇的呕吐，结核病的喘息，断奶之前的鬼哭狼嚎
头狼满月的嚎叫。请把无限的问题，交给封条
啰嗦综合症。请把啰嗦的马鬃，交给剪刀
世界是荒诞的，我在萨特的广告牌下
玩泥巴，洗碗，生小孩
买一所大房子，夹起尾巴
装疯卖傻。波伏娃、杜拉斯、莎乐美
普拉斯，她们都不是我
不是可能。问题的第二性


《残简或散拍》

1、神的村落

有人
端坐光明顶
爱上羞耻，爱上“轻”

海拔是虚拟的
长袍，肤浅
躺在云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12月份，12种兵器
碾过莲花北路黑暗的谷仓
一个人，要吞下多少金子
才被美好收容，抵达

波罗蜜的野葵林
走了太久，太久。双脚发出警报
黑暗，孤寂，疲惫。这漫无目的的“轻”
是神的 最后的 障眼法

拇指姑娘 占据
青春的绿蕊，扯开游丝的大嗓门，喊：
我羞，我耻，故我在。

神啊，她在光明的村落，轻盈再生。


2、甜美

安，要把心
住下来。在繁华里
造一所茅屋

把污渍，雨迹，葡萄汁
当成睡衣上印染的小花
原谅它们。

安，温暖
就是一颗甜美的纽扣
你在的时候，亮晶晶的
敞口

你不在，它就克服寂寞
净身焚香，朗照晴空。变成一株含羞草

风雨说：山，是永远不会倒下的
世界花花绿绿的，谎言和诱惑
雨水和蚂蚁。安，天空还在

我的罪恶，来源于苹果
植物的 甜美......无人知晓
那缺失的一角


3、如梦令

单数，是你
复数，是我
因为你在。你在我心

泥土是泥土的单数
天空是天空的复数
天空的心里，泥土和月亮，没有区别

主角是单数
配角是复数
一幕舞台剧上，死亡和诞生
相亲相爱，又相背相离

如梦是单数
小令是复数
北国的雪，寄往南方
栖居在宇宙的物种，各安其所

我比冬天，暖一点，比疼痛忠厚
你来，你走，如梦令。喜鹊的巢穴
高高在上的快乐，对应一个人终生的 怀想
单数的你，复数的我。


4、存在或绝望

穷，需要资格
我同意，其中的减法或除法
像孤立的墙，紧闭的门
错版、废钉、碎玻璃，哮喘的灯火
直钩。节俭主义的低碳生活

勇敢，是一张纸上
立体的河流。决口的暗器
无法辨认每个时代镜面
沧浪之水里，溺亡的死魂灵
宝座、桂冠之上，集中营
累累白骨下，丰功伟绩里
尖锐的孤独和罪孽

爱，颓废、忧伤、绝望
一组病句，猛烈、暧昧的权力
血性、暴力、占有、毒誓
或是爱情的签证，抑或监狱里的遗嘱
在存在里，散步；在绝望里，打盹
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剖开时光，阑尾的人生
羞怯地握拳，或抒情


5、昙花

今夜，是属于我的
今夜，潮湿为我打开喜悦之门
我住在皮肤里，将隐私里豢养的马
还给透明的江湖。心猿意马的
刀光。不是我，是夜色青睐的昙花
她和黑暗对话，她把清醒当成财富
把活着当成真理。她还爬进活塞

假装成弃妇，在悲剧里卧底
她在开放之前，就想好了绝望......
她把死，看得比生更重，更漫长。我看见她
扔掉的那一部分，神秘面纱上刺绣的“我”



2011年12月18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