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冬天的荒废（考完试了，贴一群回敬各位）

赵亓 · 发表于 2007-2-6 19:27:16

<

>暖春 我——一个孤儿，行走在饥饿的郊野（这里黑暗、刺莽丛生） 满面灰尘，清癯着，一弯纤巧如月，细碎似河 田埂的溪涧流淌我的身影，恐慌的脚印贴在大地 就象许多蝴蝶附在梨花枝上，——我 借此寻往自己的身世，和白杨树连在一起的枯朽 掉入故乡，那是从黑色的太阳里坠落的陶瓷罐子 静静屹立，如同坟墓： 它张着嘴迎接一场春风，至春风化雨，化为绿 继而在人间饱尝贫穷（连骨骼也要赤贫如洗）亦为贫穷所丰富了爱恨丑陋…… 我懵懂的眼眸被夜幕遮去了，连孤独绝望 （那眼睛在说“我会洗衣服，我会做饭，我可以帮忙干很多的活，您只要给我口饭……） 远处，那是一口底蕴幽深的水井 尽管陶罐般的缺口已为岁月的荒烟牧草覆盖 但从井口望过去，一池清碧，阳光微漾 清晰的软泥的纹路，可以看到温暖的涌动 那是爷爷挤兑皱纹拼凑的慈笑的蒲公英 是用柳条编制的梦：一幅孤儿的人生轮廓 它乘着风，飞往春天 “星星的孩子” 你——穿凿木偶 小人物无限拓展 你黯黯然的眼睛 直抵宇宙，一滴泪 以蕴藏了一世界（献词） 1 每颗星星都有百年孤独的矿藏 “星星的孩子”，我呼唤孤独： 那是一座花园，曲径通幽深植在我的心里 雏菊、月桂散落各自的芬芳，它们微笑、稠密、迷人 那是精神的美人款款而来。她一身素白的嫁衣 白雪的舞姿覆盖了田野、溪流和树…“宁静我的歌唱！” 那是水晶的一尊古老城堡，凝固了千万年铅华穿插 是一架长着翅膀的秋千微晃…“宁静我的天堂！” …… 2 当我运行，环绕自我，铺陈轨道 环绕束缚的绳索中无限的乐趣 当我哭，或者笑，你就看到那群星的闪耀 我沉思（我的头颅啊，那是思想的瓶颈），所有的星就静默 孤独的光芒本来自孤独 它浓缩万物的色彩和穷形尽相 沉入这一湖一湖幽蓝 啊，孤独就是我手中的几何积木 堆积孕育如同创造 它蕴涵真理、隐藏可能 只是你不知，他们也不知 我却因此把“我”锤炼了出来 他们说，“独处就是逃避孤独” 不，不是，我毫不孤独。孤独正是我追逐的栖居 （注：医学上把患自闭症的儿童称之为“星星的孩子”） 在盲人道上徘徊 1 一条谁也看不见的路： 一个朋友她告诉我 人行道的中间有一条神秘隐蔽的路 那是只有狗和拐杖才能找得到的 她说，所有和你一样的人都无视于它 （虽然，它就在你的脚下） 因为你们时而醉于爱情和酒精 偏离了自己的直觉和脚印 因为早有预料防备 你的眼中便只有汽车尾气香水女人和红绿灯、 树木墙壁和大副商业广告以及开了叉的连衣裙…… 你还以为自己发现了更多—— 却不知道自己就象一只惺惺作态的螃蟹 横亘在盲人回归与光明的陷阱 你的同情和无知镶嵌着这条黑色连着黑色的人生纽带 她说，他们却谦让地等着你 气呼呼的扒在了回家的公交车上 2 关于绿色的记忆： “我还看到这样一个女孩，她用她的手指记忆着： 石头桥栏杆上的花纹、稻草结的小辫子、绵羊的耳朵 天空中阳光的流动以及在小镇流传已久的亡命少年的故事 ……她在一切触摸得到的事物身上烙下了她清浅的指纹 （她的微笑在说，这是我的了！） 她摸到放在图纸左边跨两个食指摆放着的调色盘 然后骄傲的对我说，这是绿色！（一个盲人的绿色） 小女孩就把手指含在嘴里——绿色会不会很甜？ 绿色会不会很温暖？绿色会不会象妈妈滴在我眼睛里那热乎乎的泪珠儿 很湿润、很纯净、很轻捷…… 可以一直流淌 流进我的心里…… 3 和屋子一起聆听： 这一生漫长的梦 有点低徊懵懂的 象深险温柔之中 也许只一个哈欠 就冒犯了谁，然后 脚板底下生出一个黑洞 我就从尽头坠落，到尽头蒙胧…… 老人又一次开始沉吟 屋子向黑夜敞开了内心 胸膛里的火与影子 在老人的咳嗽乐章里舞着旋律 这冬日的清晨 他们阂着眼睛 他们用心灵对彼此说 听，外面又下雪了？ ……（外面的行人就招呼起自己上学的孩子：小心那雪吞掉的坑！） 4 纺织机的歌声： 严谨的深夜响起了纺织机的寂寞清唱 （它带来了半边村庄的松弛和半边深山的紧张） 母亲的双手便随之舞蹈 这黑暗的舞蹈多么优美 象飞蛾一般围绕着生死微弱的希望 一收一放，就集起千丝万缕的荧光和怅惘 她们就是这样默契的合着节拍 纺呵纺纺着心中所想 手中的棉线如同远走十年的孩儿的容颜 十年来她们就这样纺啊纺 母亲纺圆了天空中那轮低悬的弦月 她纺走了三千六百五十个黎明天亮……” （我的朋友她说，就让我们仰望，因为我发现那些失明的人们，生活在天上。） 
<

>正午随笔 我，一个人与一排抑郁的栏杆向隅而坐 我们相隔迢迢，中间无数阴影的川流向着大海 彼此都很小，岸以及稻谷的象征，如此 醒目，象一颗虚发的霰弹洞开蓝天 在４５经纬交接的飞行中抓获了意义的面孔 有什么轻盈的东西凋落，在我午时的梦里 有玉瓷哭泣时代墙榔坍塌的声音 从睡眠的障碍中劈开一道出口，我死去 亡灵的呼吸渗入湖水涟漪，如此 深沉，并不顾及更多，更哪怕 一篇歇于落叶的安宁，一个白夜 这些栏杆因此难过，我就想 当岸随着我们动摇的心旌动摇 当中天的太阳阂目瞌睡渐渐熄隐 当一个失明的孩子，他孤苦的指尖 迎接边地的漆黑与生存 这些栏杆会和我一起难过得，吞下泪水 桌上的橘籽就对我微笑，触及灵魂 触及一颗干瘪的种子与大地的秘密契约 我死去，进入梦的天国，然后告诉梦中生还的祖母： ＂我爱你，好想你！＂我将听见 天上磨坊在一滴烛火冰凉的中心耀熠着 而正午的窗外此刻下起了灾难重重的一场小雨 黄昏与灯 一盏灯用它的油腻朦胧洗走黄昏，擦亮了夜． 精神的晚霞似乎遭了偷窃，天空陷入暗淡的惆怅： ＂这盏充当心脏的灯有些不可靠．．． 既然冲淡黄昏就是为了叫人昏沉，去拥抱空虚而眠； 季节的存在也常常使一朵花在今天微笑另一朵在明天哭泣， 而又使那些流泪的肉体与白昼时迥异．＂ 可这油腻的灯身体里永不枯竭的情感和智慧 并不从岁月的杯盏中蒸馏消逝， 却是通过一条扭结的线绒（不知道那取自谁的破旧毛衣？）燃烧自我直到天明 它忠贞的守侯唤醒了更夫宽敞的额上的丘壑， 引出来寂静中无数潺潺的河流的协奏！ 冬天里的秋季 １　我又来寄托脚步，我的季节女神，我忐忑不安 　　向你乞讨一张邮票，那邮票上记载某年某月某日： 　　一个人，从你身边，悄悄走过；（那是一个老人） 　　那个人手里一定怀着一枚洁白的银戒指，－－ 　　那戒指滚烫，接近融点－－它和他，花朵一样沸腾！ 　　或者由我鼓足勇气，去谋杀一个罪恶的天使， 　　因为她使哭泣苍凉的色调弥漫南方的冬天． 　　那枚银戒指将渗透大地的肌理，葬身秘密的坟丘； 　　听，你听，那瞬间老去的森林，寂寞的老人，他多么肃静！ 　　死亡在摇椅上流淌，灯光又把它们照亮，湖泊遥远的 　　拉扯琴弦，奏鸣荒城，弹响了墙头上一株古筝的根须． 　　这建筑物冰冷的外表延亘成幽雅的舞姿， 　　把那一轮咬人的月牙儿逗引．．． 　　＂我就把这风景给你，这是秋天．＂你说； ２　风牵着河岸，扯静止不动的一半留给时间，而三分之一流逝 　　留给哀伤．你站立良久，借助一颗露出水面的岩石的头颅 　　却对周围的欢快浑然不觉，而又诧异．你的视线 　　放弃勾勒静美的落叶天国，而选择一棵裸赤的白桦，山丘的少女 　　她从沉寂中出浴，肤色泛蓝，锁骨羞涩，通透中春情萌动； 　　她萧管的身体低吟，产生空谷的幽怨，在你内心里游弋， 　　仿佛有歌要对你唱，仿佛有千言万语倾吐 　　一双黑夜的翅膀便拔地而起，与此时： 　　＂我就把这音乐给你，这是秋天！＂你说． ３　清晨揭开一角帘子，少女的面貌爽朗起来． 　　她拈起无名指，沾染一唇微笑：瞧，她将微笑的花瓣 　　洒给早起觅食的鸟儿．清晨的窗外，一片声音的涌动，歌谣的大海； 　　一些被淹没，一些被清洗．黎明从我的头顶淋漓而下，天边蓝了，周围还很静． 　　我藏起黑夜沙哑的喉咙．忙碌的鸟儿们遗忘了今朝． 　　烦恼已被自由的翅膀驱散，只有一个明天等待它们啄破． 　　啄破－－是候鸟拉开了秋季的窗帘，于是 　　＂就让我滴一滴眼泪，将这昏黄的池塘点亮！＂ 
<

>绘画 我曾赋形花香,于醉后; 赋黑夜以通透的暗痂,流离失所的耗子, 伤痛和秘密的披风. 你知道那源于把握,源于竞争---- 自遗忘的故乡发端 即刻,赋形于花香,一口铜色钟的庙宇: ("哦,这铜钟,它的钟舌日日撞击它 抗逆沉闷的寻常日子 或者那一个,在凯尔奈克,圆柱,圆柱 几乎捱过了永恒的庙宇" ----节选里尔克<致奥尔弗斯十四行诗>第二部22) 让我揣量,远古至今一半的直径 或给你一个圆周率的精确吧 在3.1415926至3.1415927的简纯和无限之间 抽象时光,从罅隙里流出一条小小的溪 噢,手掌的大海,很多河流的涌动 蚕茧坚硬的积蓄,倾诉使生命壮盛,虚荣 我赋形于海,于风,于念头,于年月,于死亡 于你心中我的诗歌;我歌唱,其色如玫瑰 其喧闹,掩耳盗铃 其抽身一棵树,攀登光滑一面的历史 其归附灵魂的一片叶脉 隐居岩石的博物馆,充当一枚血腥的书签......它说, 这里,没有 其银色的外壳并不生而为自来水彩笔给吞噬了 贝类的心,幽暗的明亮!蜗牛柔软婉转的流动!思想的质! 呼吸与闪逝 尚存! 水天 沉思：清晨，圣人的歌声…… 枯叶鲜明的脉网与绿素 收拢了一切 一滴凝聚-—力的和美的—— 在树梢垂坠 孤独：失落的手，被槐树搀着 远离一头牛和一道栅栏 站立一个砍掉四肢的人、一座颓城 只把诗人高贵的嗅觉 当作诱饵 底蕴：我喜欢的大地这张沉睡的脸 爱这将水与天相连的白色的空无面具 葬身在蛇的腰腹 那是劳动者创造的舞蹈和坟墓 一个世界在世界的另一端繁衍 它们折射，映照，变调，扭曲，牺牲 所有的表情保持缄默多变 如同明镜 如同细涓 存在：思想的湖泊在春天锥刺下碎裂 一颗珍珠从寒冷中第一个醒来 生物顷刻间汇总 来自痛苦，某种幸福的传递，在 人的王国接力 钢铁和波频的云雀 钻入冬眠的废墟撕扯喉管 它们入水、看天 既然我们憎恨、漠然、一无真爱 宿命：我相信内心就是这么弦线相应 启蒙，终结 也总完成在我自己的心里 一如水天之间只有风 和远古的蒙面信使如梭 一如围巾的迷茫，就象这样： 一片滩涂 沉入杯底 灵：向上，只是向上 单纯向上，最后向上 你可以把一杯清水凝视成高空 但是我不行，因为 它在我的脑海洒满血迹 纸一样漂浮…… 
<

>奔月 偌大一棵月亮,她的眉毛这么弯这么长; 几乎有人咧开嘴,噢,这女人真漂亮! 她走过好象一只白鸽,回眸 好象舞蹈的海洋,舞起无数透明翅膀. 如此修长的女人,飞起来,偌大一棵轻盈的月亮! 虚无感 ----来自阿里耶赫.西万<阿多尼斯>前六章及睡眠中荧屏的闪烁 1 我植入这 群像狂欢的夜 深深移植 一场沼泽的沉睡 如你们驾临水中 企及星星与梦,企及 (这沼泽的伤口的嫁接?) 在一只蚂蚁的高尚 和大地的卑微深处 我深陷 我深陷的枕头---- 一副 诗人外表 (他忧郁一阵沉吟一阵 在冬眠的器皿里寻找雪白的栖息) 2 你植入这 群像狂欢的夜 深深移植 一场沼泽的沉睡 如我们驾临水中 企及星星与梦,企及 (这沼泽的伤口的嫁接?) 在一只蚂蚁的高尚 和大地的卑微深处 你深陷 你深陷的枕头---- 一副 诗人外表 (他忧郁一阵沉吟一阵 在冬眠的器皿里寻找雪白的栖息) 浮躁 情人们嬉笑起来 我不过是,把诗倒过来读着 不然又能写一壶江边月儿秋瑟瑟 岁岁年年,用口红涂成红颜 我对时间说,我只是有些浮躁 情人们便嬉笑起来 我说,暂缓吧,这浮躁 不过是把诗从漏斗倒出来---- 我只是瞪着眼睛 未来倒流,遗失不久以前的现在! 或者 这是现在,又是现在的不久以后? 我只是瞪了一下眼睛 影响的焦虑 我底稿的低俯,前躯逾越黄昏的界限 四肢垂直而拓展,摹仿一棵苍苍的树 它招手,远远的看见了来者 沉入湖底的露滴,一句启示的水涡 它静静地垂钓 浓阴的气息吸引了很多鱼 (鱼类渴望的延伸和嘴 回味着虔诚,咀嚼无形的钩 那又象我......) 最后它缄默 放任白蚁驻扎他们流离的军营 战争,如果只是针对我自己 我的心将以底稿低俯的方式 逾越...... 少女的祈祷 我悲戚着走过，墓地宁静，象一只流浪的猫 只把自己的脚印，如吻轻俏，来抚摸遍野湿润的青苔； 就象海鸥用它温柔的嘶鸣，掠过白草不生的汪洋…… 你高贵栖憩的骸骨，可嗅到我身上哀伤的香味？ 我举着双手向你贡献，这美酒，这忧愁与孤独的逗留。 而天上沉睡的灵啊，一切转瞬即逝之灵，我要向你倾诉！ 我要踮起脚尖来拥抱你，我虚幻中沉思的灵， 我要在你的枕边轻轻说话，直至声音的储蓄载满一屋子； 它们撞击瘦削的风铃，被翻译成风的语言，由秋千传递： 生命的秋千每一次都荡到最高点，我欢呼的裙裾 就时常摩挲你坚硬的嘴唇。我要使它柔软，使它明媚， 象一扇窗一样打开，苏醒暗夜；又象清晨一样鸣叫，催我起床—— 我喜欢的你的浓须沾满父爱的笑容，它淹没我的手掌， 象水中青荇栓作船桨，你襁褓的双手将我托起…… 噢，那真是幸福的小小港湾，波涛漾出甜蜜的牵连，使我不舍。 于是我遗忘了成长，一座孤立无援的小岛已远离了岸； 在不知不觉中漂泊。透过浪尖凝望你，我美丽的灵， 只一瞬间，我就跨出了童真，走进了诡秘的少女的黑夜。 成熟的恐慌就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流出更多人性…… 阿门，一个孩子就这样一点儿一点儿消逝， 可我天上俯瞰人类的圣灵，你又诞生了什么？ 黑夜是你的狞笑！当我用眼睛保存着作为孩子的最后一滴泪， 当我在羊角辫子上梳理幼年的天真，它们互相折射着， 便映衬出你的狞笑正如同黑夜，它残忍地劫持了我梦中的情人。 我美丽冷酷的情人啊，为什么要藏匿在黑暗中？ 我知道你会在季节更替时以不同的面貌出现， 还会在每棵树木的年轮中篆刻：那是我们的爱情！ 你让我忍受着浪漫的徒刑，只能透过屋檐思念你； 我想像你藏匿暗夜的肉体，它们矫健，在月光下幽亮， 若隐若现，就象来自天边的熏衣草芬芳，时而远，时而近。 啊！原来世间一切芳香只有掩埋在夜晚才会馥郁繁衍， 人生辉煌，则是历经了魔难——那最美的 永远悬挂在那不可触及的远方；一旦你睁开眼，它们就将被现实遗忘！ 我梦中的情人，美丽冷酷的情人啊，你就这样消逝在爱情的婉转里， 使我从此百无聊赖，并从空虚那里拾取思绪与线索慢慢学会了编织围巾： 这围巾象河流一样源远流长，一个个针脚的组合犹如一个镣铐撕咬一个镣铐。 我在编织自我束缚的茧，却因此锤炼了一副自由的嗓子； 谁能阻止我的身体铺陈，象大海一样宽广？ 围巾扼不住我的咽喉，扼不住它的歌唱！ 我并不知道它每天唱的是什么，那不重要。（歌词在每个虔诚的听众心里，） 哭泣之后心灵便会更清澈明净，让我亲吻你，老人，孩子， 愿你们的坟墓始终有鲜花环绕，“阿——门——”

杨明通2006 · 发表于 2007-2-8 13:56:00

----大制作，喜欢读

曾蒙 · 发表于 2007-2-8 17:29:19

不错的一组。

赵亓 · 发表于 2007-2-25 08:48:17

<

>好久没问候曾蒙老师了！问好明通老兄！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