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南方来信 南方美术 南方文学 南方人物 南方评论 南方图库

南方评论

王家新:海子的思与言之途

2012-09-29 00:16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王家新 阅读

“那是春天,树林飞向它们的鸟”1
——保罗·策兰

王家新2007年冬在华盛顿
王家新2007年冬在华盛顿

海子(1964—1989),本名查海生,安徽安庆人,出身于传统的农民家庭,1979年,只有15岁的海子考入北大法律系,在大学期间开始诗歌创作,1983年毕业后分到位于北京昌平的政法大学任教。1989年3月26日,赴山海关卧轨自杀,年仅25岁。他在遗书中写到“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在生前不到七年的时间里,海子以惊人的创造力,写下了大量的诗歌、剧本和其它文字。在海子死后,在青年读者和大学生中很快兴起了“海子热”。海子的诗还对众多的年轻诗人产生了影响。海子成为“青春偶像”,成为一个“神话”。同时,“诗人之死”在诗歌界、文学界也成为一个话题。海子充满激情和天才的诗,还有他那自我选择的死,成为一个谜。

因为海子那些书写麦地的诗篇,海子死后很快被人们称为“麦地诗人”(还有人称他为一个叶赛宁式的“最后的浪漫主义乡村抒情诗人”)。的确,海子的诗中出现最多的就是麦子和麦地,麦子的光芒在他的语言中闪耀。海子,正如有人所说,正是通过麦地“找到了自身生命与大地的对应关系。”2   

但如果我们的感受仅仅停留于此,我们还不能进入到海子诗歌的本质层面,也无法理解他在后来的诗中所体现的惊人进展和深化。

海子并不是一个表面意义上的乡村诗意的描绘者。这首先是一个从生命的内部来承担诗歌的诗人。这正如他自己所表白:“对我来说,四季循环不仅是一种外界景色,土地景色和故乡景色。更主要是一种内心冲突、对话与和解”。3也可以说,使他走向诗歌并被诗歌紧紧抓住的,首先是他生命内部的那些最内在的痛苦和孤独。在《眺望北方》一诗中,诗人在七月的大海边展开对自身命运的眺望,诗中充满了“我在岩石上凿出窗户/眺望光明的七星”这类奇异的想象,但使这首诗获得深刻感人的生命力的,更在于这样一个结尾:“我的七月萦绕着我,像那条爱我的孤单的蛇——它将在痛楚苦涩的海水里度过一生”。

正是这个比喻,使一首眺望远方、充满奇思异想的诗没有流于空泛,而是在骤然间具有了痛苦的深度。

此外,也许更重要的是,海子的诗还需要放在他那个时代即上个世纪80年代特有的精神和文化氛围下来读解。80年代是一个荒凉的、从漫漫长夜中醒来的时代,是一个富有诗的冲动和精神诉求的时代,是一个在文革的废墟上重新为生存寻找根基的时代。海子的诗正是这样一个时代的产物,他把它的痛苦和寻求,把它的精神冲动和诗歌狂热都体现到一种令人惊异的程度。这就是诗歌界许多人都讲过的一句话:80年代(的诗)到海子为止。

正是在这样一个深切意识到自身贫乏的时代,里尔克、荷尔德林、海德格尔的诗与思找到了海子那一代人。正是在这样一个时代,海子被“选中”,成为一个以诗为生命和全部信仰的诗人,一个不惜代价进入到存在的本质层面进行追问的诗人。因此他的诗,虽然从多方面来看,都出自他自幼所接受的“农耕文明”的养育,但却和传统的诗意有了质的区别。即使他的土地诗篇,也正如他自己所说,“与危机的意识并存”;4它已由叶赛宁式的乡村抒情转向了现时代意义上的思与诗,它融合了生命的苦痛、对贫乏的意识和一种信仰冲动:

麦子
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
我则站在你痛苦质问的中心
被你灼伤
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
——《答复》

这就是海子的诗歌自白。不进入这个“痛苦质问的中心”,海子就无法把他的“麦子”变成中国的“向日葵”。

正因为如此,所以海子最终会在世界上的所有诗人中挑选了荷尔德林5。在他离世前不久写下的诗学绝笔《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中,他这样写到:“荷尔德林创作的自由节奏颂歌体诗,有着无人企及的令人神往的光辉和美,虽然我读到的只是其中几首,我就永远爱上了荷尔德林的诗和荷尔德林”。

正因为荷尔德林这样的先驱,海子“流着泪迎接朝霞”,进入了另一重境界。在他最后留下的那一批诗篇中,他不仅完全摆脱了对乡村诗意的表面化的迷恋,也从在这之前的对“史诗”或“大诗”的狂热中摆脱了出来,“热爱风景的抒情诗人走进了宇宙的神殿。风景进入了大自然,自我进入了生命”(《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而且,姑且如是说,在死亡的召唤下,他愈来愈深入地进入到了他精神内部的那些艰难命题之中。这使他的诗带上了一种中国诗歌中很少出现的令人颤栗的诗性力量。

的确,荷尔德林的存在对于海子是一个标志。他从他那里不仅感到了“令人神往的光辉和美”,同时也深切感到了时代的贫乏和精神的缺席,感到了自身文化传统中致命的匮乏。他在《太阳》一诗中这样痛切地说“汉族的铁匠打出的铁柜中装满不能呼唤的语言”。他在《土地》一诗中还这样写到:“神祗从四方而来,往八方而去/经过这座村庄后杳无音信”。有的学者敏锐地揭示了其隐喻意义,说这个村庄“它的名字叫中国”,在这样一个村庄里:“‘神’早早被悬置起来,括进括号,虽然人们不时走到人的边缘与神照面”;“汉语世界是一个‘天地人’的三维世界,在此,没有神的容身之地。”6

这一切,构成了海子中后期诗歌的最主要的精神背景。这一切,加深了他的孤独和绝望,但也加倍地激起了他燃烧自己,以诗来燃起生命的圣火的意志和决心。在对自身文化传统进行追问的同时(“一只空杯子内的父亲啊/内心的鞭子将我们绑在一起抽打”,《八月之杯》),他曾全力以赴他心目中的“真正的史诗”,这就是他作于1985—1988年间的七部长诗《太阳·七部书》。在80年代那种特有的“意义重建”的时代精神氛围下,这不仅是一次属于他个人的对“伟大的诗歌”的壮烈冲刺,它体现了那个时代最令人惊异、最“疯狂”的诗歌冲动。

对海子的这些长诗(它们其中有些并未完成),人们一直有着不同的评价。海子本人对它们的态度可能也比较矛盾,一方面他认为他能“留下来”的就是这部心血浇铸的力作,另一方面,他也有某种失败感或无力之感,他甚至想将其中的《太阳·断头篇》毁掉。高度评价《太阳·七部书》的,是骆一禾这位现代诗歌的义士。而一禾之所以如此,除了其他的原因外,也正在于他怀有与海子相呼应的宏伟壮烈的诗歌抱负。

这里不拟对海子的长诗进行具体评价。我想说的是,《太阳·七部书》(包括海子阐述他这种诗歌抱负的《诗学:一份提纲》),不仅是海子,也是一个不复再现的诗歌时代留给我们的一份重要遗产。我们不可能绕开它们。虽然它们过于庞杂,有不少章节和句子也显得过于空洞,它们却是一次真正惊人的诗歌迸发;或者说,虽然在今天看来它们缺乏应有的艺术限度意识,它所显示的诗歌抱负过于虚妄,它们让诗歌承载了过多的思想、精神和文化的东西,但这就是那个时代。在那个时代,做出这样追求的远不止是海子一人,在他之前,有杨炼、江河的影响一时的现代史诗,在他同时代诗人中,有四川诸诗人的文化大诗,在他身边的朋友中,有骆一禾的《世界的血》和西川的《远游》。的确,这是一个如欧阳江河所说的“除了伟大别无选择”7的诗歌时代。在此意义上,可以说正是那个时代借海子的手写下了这部《太阳·七部书》。

但在我看来,真正让海子不朽、并具备了“经典”意义的,是他“史诗之后”也即在他死前的那一年内写出的一批抒情诗。而这有赖于他从在这之前的“燃烧”和“冲刺”状态走出。作于1985——1988年6月1日的《太阳·诗剧》的开头和结尾都是这样一句诗:“我走到了人类的尽头”。而“走到了人类的尽头”的诗人“忍受着烈火/也忍受着灰烬”。正是在这种对“灰烬”的忍受中,海子日趋生命和诗歌的奥义。这使他不再从个人的雄心中讲话,而是让“思”走向他自己。8他也不再是那个在他以前的诗中频频出现的“王”了,而是一位忍受着他自己的泪水和孤寂的诗歌赤子,一位无限变小了的、最终被他的神所收留的孩子。

也可以说,正是在对“灰烬”的忍受中,海子晚期诗中的诗性最终达到了一种如海德格尔所说的“澄明”。

1988年暑期的一次远游——青藏之行,对海子最后的创作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他的一批最为个人化、最优异的诗篇都是在此期间以及他从这次远游中回到北京昌平后写下的,如《日记》(1988年7月25日火车经德令哈)、《花儿为什么这样红》(1988年11月20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1989年1月13日)、《最后一夜和第一日的献诗》(1989年1月16日草稿,同月24日改)、(《黑夜的献诗——献给黑夜的女儿》)(1989年2月2日)、《黎明·之二》(1989年2月22日)、《四姐妹》(1989年2月23日)、《春天,十个海子》(1989年3月14日)。除了这些诗篇,还要包括他的诗学绝笔《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1988年11月16日)。

正是这些诗篇使海子从他的灰烬中永生。这些不朽的诗篇,不仅是一个诗人的天赋、也是一个时代的“诗性”的最深刻感人、也最令人惊异的表达:

一夜之间,草原如此深厚,如此神秘,如此遥远
我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在北方悲伤的黄昏的原野。

这是《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结尾。读它时,真如海子自己的诗所说“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日记》)。一夜之间,草原和土地——那生存的根基、上苍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赠与,已变得是如此深厚、神秘,而且——如此遥远!这里,诗人表达的已不仅是他个人的最深切的绝望,它带出了一个时代的哀音。<   

然而,用海德格尔的语言来表述,正是这种不在,使诗人听从了“在”的至高无上的吩咐。我曾在另一篇文章中专门解读过《最后一夜和第一日的献诗》,这是海子最令人惊异的诗篇之一。它体现了一个经历了至深悲伤与绝望的人、一个带着他自己的全部精神突围和创痛“走到人类的尽头”的诗人对神明启示的静候。该诗的结尾是:“今夜  九十九座雪山高出天堂/使我彻夜难眠”。天堂高不可问,而这九十九座无言的雪山甚至高出了天堂。对此,我们只能和诗人一起颤栗无言。

海子的这首诗,还使我们联想到柳宗元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衰笠翁,独钓寒江雪”(《江雪》)。柳宗元的这首名诗,有一种外在的空旷和内在的寂静。它那“独钓寒江雪”的意境也透出了一种澄彻、孤绝的生命意识,只不过在这里没有神明的参与,也没有对“神性”、对更伟大的精神事物的感应。而在海子这首诗中,诗人在“人类的尽头”独自面对他的人生、他的伤痛、他的岩石上寂寞的黑夜、还有他那无言的神。这是他的“最后一夜”,其寒冷和哀伤都到了一个极限,但也是他的曙光即将升起的“第一日”。他的“死”和“复活”就这样神秘地联系在一起。

“最后一夜”与“第一日”,海子最后抵达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决定性的临界点。一种灵魂的乡愁把他带到了这里,然而,似乎还有另一种超出了个人的力量在把他往回拉。这就需要来看那首著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虽然并不属于海子最优秀的诗作,但它对我们了解海子这样的诗人必不可少。它的意义,也不仅在于它显示了一个诗人的内在矛盾和决断。该诗一开始就表达了诗人“从明天起”改变自己生活的强烈意愿,这样的要回到热气腾腾的世俗生活的意愿让一般读者深感温暖、亲切,但我想只有很少的读者才会留意到诗的最后诗人以“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的语气所做出的最终的抉择。的确,这样一个结尾来得有些突然,但却显出了诗人的“底色”。纵然在这首诗中诗人有着强烈真实的对人间幸福的憧憬,但他对诗歌的圣徒般的追求,却是很难与这一切共存的。也可以说,他肯定了世俗的幸福,以他对生命和人性的全部体验,他也充分理解了它对人们的意义,所以他要为之祝福。只不过这种祝福,读到最后我们也明白了,是他在前往“大海”的路上对人们的祝福。他最终还是“不可救药”的。对这个“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祖国,或以梦为马》)来说,他把祝愿留给了世上的人们,而他知道他自己既不可能获得这一切也不可能安心于这一切。因此他的目光再次朝向了大海。他最终要把自己献给的,仍是那种遗世独立的诗歌理想。

耐人寻味的还有诗中的一个短句:“幸福的闪电”。这个意象构成了这首诗隐秘的内核,甚至透出了海子整个诗歌世界的奥秘。一般人也许只有一个世界,即世俗生活的世界,但“幸福的闪电”这一隐喻却提示了还有着另一个世界。海子就生活在这两个世界之间。里尔克有诗云“因为生活和伟大作品之间 /总存在着某种古老的敌意”(《挽歌:为一位女友而作》);叶芝也这样写到“是生活的完美还是工作的完美,一个艺术家必须做出抉择”(《选择》)。海子一定熟知这些诗句。他最终选择了“工作的完美”,选择了自我牺牲,选择了以全部生命来承担一部“伟大作品”的命运。

中国历代诗歌中,自屈原以来,“入世”与“出世”之间的矛盾也一直存在着。在苏轼的《水调歌头》中,诗人在中秋“大醉”之后,在壮志难酬、命运多艰的心境下把酒问天,一时间顿生“我欲乘风归去”的出世之想;请注意,这里用的是“归去”而不是“离去”,这意味着在诗人看来他本来就是从另一世界来的!但是,“归去”是不可能的,他注定要留在这个尘世中承受。在沉痛和无奈中,他唯一能做的,是留下“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样的祝愿。

从海子的这首诗尤其是诗的最后部分,我们显然也听到了这种古老的回音,也隐含着这样的两难。不过,比起那些“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诗魂们,海子更多了些“独自前往”的勇气。他跨越了一个宿命般的临界点,义无反顾地把一种灵魂的乡愁和信仰冲动带入了一个贫乏时代的诗与言中。他的诗,在“最后一夜”与“第一日”之间,在本土文化困境与召唤着他的一切之间,带上了一种精神突围的意义。他的诗,构成了中国诗歌史上最罕见的一道景观。

现在,我们再回到麦子与麦地。我们看到,在海子“史诗以后”的诗中,麦子与麦地依然多次出现,但它们已和“昨天”的麦子与麦地不可同日而语了,请看海子临死前一个月零三天写下的《四姐妹》:

荒凉的山岗上站着四姐妹
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
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   

空气中的一颗麦子
高举到我的头顶上
我身在这荒芜的山岗
怀念我空空的房间,落满灰尘
……

在“人类的尽头”,海子只剩下“空气中的一颗麦子”了。这就是他的所有。他也不需要更多。这是他的“绝望的麦子”,但也超出了绝望。这就是“昨天的大雪,今天的雨水,明日的粮食与灰烬”。这不仅是他对他爱过的四姐妹发出的唯一信号,也是他对他的神的唯一奉献。

他写的是他生活中的致命性的缺席,但我们读来又分明感到一种精神的“在场”。他的全部痛苦和灵魂本身的颤栗,就化为这样一颗空气中的麦子。

海子的诗,岂止是诗!他带来的是我们生命中和我们这种文化环境中最缺乏的东西。

令人寻思的还有“高举”这样一个动词。是谁把“空气中的一颗麦子”高举到诗人头上?是诗人自己,还是一只看不见的手,甚或是“空气中的一颗麦子”自身?

麦子,这喂养了一代代中国人的食物,最终成为某种圣物,成为贫苦人的宗教。麦子,在一阵借助于荷尔德林和凡高的神性的风中升起,刮来,写下了一个叫另一个叫做海子的诗人。

最后,我们来看海子生前最后留下的诗篇之一《黑夜的献诗——献给黑夜的女儿》,它写于1989年2月2日。就在海子死前大半个月,我们还见过面,那大概是在3月上旬。见面时海子对我谈到在这之前他回安庆老家过春节期间的一个发现:黑暗不是从别处,是傍晚从麦地里升起来的。但在当时,我并没有怎么留意于他这个“发现”,直到后来我读到他这首诗,我才如梦初醒般地理解了一切!现在,我们来读这首诗: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
黑夜从你内部上升

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
遥远的路程经过这里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
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
取走了粮食骑走了马
留在地里的人,埋得很深

草杈闪闪发亮,稻草堆在火上
稻谷堆在黑暗的谷仓
谷仓中太暗,太寂静,太丰收
也太荒凉,我在丰收中看到了阎王的眼睛

黑雨滴一样的鸟群
从黄昏飞入黑夜
黑夜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走在路上
放声歌唱
大风刮过山冈
上面是无边的天空

这首诗把海子短暂一生的创作推向了一个极致!它写出了一种洞彻生死的命运感。它那令人颤栗的力量,甚至让我们无力承受。我知道了一个写出如此诗篇的人必死无疑,因为他已径直抵达到生与死的黑暗本原,因为他已洞见了创世的秘密,因为他在丰收的谷仓中竟看见了“阎王的眼睛”,因为他已来到这样的境界:黑夜即安慰,丰收即荒凉!因为,他竟可以用一种神示的语言歌唱,因为——他已创造了一种可以让他去死的死!

正是海子死前写下的这些诗篇,让我再次想起了他在《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中说的话:“热爱风景的抒情诗人走进了宇宙的神殿。风景进入了大自然,自我进入了生命。没有谁能像荷尔德林那样把风景和元素完美地结合成大自然,并将自然和生命融入诗歌——转瞬即逝的歌声和一场大火,从此永生”。

1 策兰:《逆光》,《保罗·策兰诗文选》(王家新 芮 虎译),第162页,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

2 燎原:《孪生的麦地之子》,《不死的海子》(崔卫平编),第145页,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年版。

3 海子:《诗学:一份提纲》,《海子诗全编》(西川编),第889页,上海三联书店1997年版。

4 同注3。

51988年10月下旬,本人应《世界文学》之邀,为其“中国诗人谈外国诗”栏目组稿,我首先联系了西川和海子,海子不久即从昌平寄来《我热爱的诗人——荷尔德林》(写作时间是1988年11月16日),该文原文发表于《世界文学》(双月刊)1989年第2期。

6 余虹:《神·语·诗——读海子及其他》,《不死的海子》(崔卫平编),第114—115页,中国文联出版社1999年版。

7 欧阳江河:诗选前言,《中国当代实验诗选》(唐晓渡 王家新编),第132页,春风文艺出版社1987年版。

8  这里借用了海德格尔的著名短句:“我们从未走向思。思走向我们。” 见海德格尔《诗·语言·思》(彭富春译),第16页,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年版。

0

热点资讯

© CopyRight 2012-2023, zgnfys.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蜀ICP备06009411号-2 川公网安备 51041102000034号 常年法律顾问:何霞

本网站是公益性网站,部分内容来自互联网,如媒体、公司、企业或个人对该部分主张知识产权,请来电或致函告之,本网站将采取适当措施,否则,与之有关的知识产权纠纷本网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 移动端
  • App下载
  • 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