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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冉云飞是如何炼成的:答汪建中兄问

2012-09-29 23:20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冉云飞 阅读

冉云飞像
 

一、狂人冉云飞

    写作一夜不累,喝酒八两不醉,打麻将通宵不睡,玩游戏如痴如醉,成天上网到处乱吠……这是你的写照,自认为是这样,你可不可以先给自己来个自我素描?
??冉:画虎画皮难画骨,三两句怎能将我这样复杂的家伙描述殆尽呢?这是我的朋友小马哥马小兵兄偷懒拿来搞我的简便法子。他想三下五除二将我搞定,我也拿他莫法。因为我不曾给他广告费,更没送他封口费,否则的话,我会起诉他对我赠送的人民币不够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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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云飞兄,在通常情况下狂人大约分为两种,一种是无知者,一种是学识过人者。就你而言,你的学识是相当了得的。从你的大量文章中可以看出,你这人有点狂,甚至有点肆无忌惮,而且有评论公开说你就是个狂人。我想问的是:学识过人和才华出众的人就一定要狂?你的狂是出于性格使然还是故作狂状?
??冉:我生在一个互相比谁更傻,而不是比谁更聪明的国家——顺告一下,我的随笔集《通往比傻帝国》最近快由花城出版社出版了,同时在写一本专门谈比傻问题的历史书——所以你如果稍微说了点真话、实话,说了些常识,就会被别人认为是狂。甚至因为你爱说几句别人不太敢说的大白话,而被目为故意狂傲。狂不狂,当然与个性有关,我从小就是个相当自信的人。从小到大的学生通知书,老师说到我的缺点,总是说“该生骄傲自满”,我说只有死了,才不骄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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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从历史的角度来看,狂人多半没有好结局,尤其是在中国。那么,你估计你的狂会给你带来什么?又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冉:我不觉得自己狂,我只知道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至于所谓狂的结果,我并不去考虑,一个人周武郑王要死,一个人吊儿郎当也要死。即使千年铁门槛,终究有个土馒头。现在城市都是火葬,连土馒头都免了。太过患得患失地活着,未必能够添寿,何况添寿也不能证明你的生存质量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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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自古以来,中国文人不是自视甚高就是放荡不羁,出现这种现象,是曲高和寡还是文人相轻?如你这般的特立独行,意欲成为现代版李白或者东坡吗?
??冉:人人都自视甚高,有些人掩藏得比较好,有些人不那么掩藏,我属于后者。李白的狂是无处不在,杜甫的傲是内敛的,表现方式不同罢了。我没有文人相轻的毛病,比我好,我要赞美,要学习,不管他是哪路神仙,正所谓英雄莫问出处。相反,那些暴得大名、浪得虚名的人,未必能入我眼。如果我批评他,那不是相轻,因为我的批评都有证据,不是游谈无根的东西。不管别人多么了不起,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做别人,所以现代版的李白或苏东坡,是个伪命题。


二、疯子冉云飞

??1、听说你在读大学的时候,总是要拎着一大杯白酒去上课,而且是一边上课,一边喝酒。这是真的吗?你这是“行为艺术”、是惹众女同学侧目?还是酒瘾使然?
??冉:这当然是刘孝标们搞的“世说新语”啦,我那时是班上最穷的学生,哪里有钱天天买酒喝?我醉酒全拜几位颇有往来的青年教师之赐,因为他们是“资产阶级”。说不上有酒瘾,倒是对女同学有瘾,但她们并不“侧”我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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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你大学毕业到杂志社工作后,也就是说你已经是个编辑了,可这时候的你却经常抱着一把吉他到大街上去嘶声演唱,引得不少路人围观,现在如果有时间,你还到大街上去嘶声演唱,你这种行为,是一种发泄,还是为了引人注目,标新立异,亦或是有其它的目的?
??冉:我是个野道的乡下人,平时吼山歌、盘歌、扯谎歌吼惯了,所以就忍不住偶尔也去街上吼两嗓子,难不成吼叫几声,还要向哪个请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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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一般来说文人都是比较斯文,比较文明,但是,我在很多重要的场合发现你毫不掩饰自己,一笑便声如滚雷。是要招惹注意,还是在表示我冉云飞这是在笑傲江湖、藐视众生、特立独行?
??冉:斯文是贴给别人的标签,与我无涉。人生苦短,不能处处作缩头状,不能作无谓之小心。该怎样活就尽量顺着自己的骨头活,虽然这很困难,但也不是毫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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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傻子冉云飞

    1、我读过你许多文章,总的感受是你对现行的一些不良的东西深恶痛绝。读后我就在想,这犯得着么?天是大家的天,地是大家的地,就是天塌地陷,既然大家都不吱声,就你独自在那里拨剑四顾、竭力呼号,你不觉得这是犯傻?
??冉:我这人做事,不太管结果。而且只管自己做,不管别人怎么看。天天喊,是因为我要喊着才舒坦,不喊我就憋屈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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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在你的大量文章中,批判中国现行教育存在的弊端的文章占了很大比例,而且你还有专著来批判中国教育的痼疾。问题是,你批了那么多,批了那么久,而中国教育的痼疾却依旧,你觉得你的呐喊式批判是在对牛弹琴,还是如流沙河先生所说“偶有文章娱小我”?而中国教育的痼疾依旧的最大原因是什么?促使你契而不舍执著于揭露教育痼疾的原因是什么?是想众人皆醉我独醒似的标榜自己吗?
??冉:我不夸大我的努力,也不想菲薄其间的功劳。这几年教育也是有变化的,只是变化得太慢,而教育本身不能来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所以只有持之以恒地批评与建设,方才有点尺寸之进。我自己可以忍受这种糟糕教育侮辱,但不能忍受它继续奴役我的孩子,这便是我揭露教育弊端的原动力。中国教育的弊端,一言以敝之,不把人当人看。七年前拙著《沉疴:中国教育的危机与批判》出版时,开篇辟首的第一句便是:中国的教育是不把人弄成废物就绝不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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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你认为中国教育最理想的模式是什么样的?
??冉: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世界上不存在最理想的教育模式,因为每个人是如此的不同。人类都是有限的,所以任何想把事情做到最理想状态的想法,不是虚幻就是危险。你这想法和共产主义一样危险,因为后者已经被哈耶克论证了相当残忍的后果:通往奴役之路。在中国,如果能做到以下三点:一是教育中立即党退出教育,二是教育自由,三是把人当人看,那么中国离比较好的教育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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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有句名言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从你的文章来看,你是个勤于思考和敢于思考的人,那么,你怎么看待“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话?
??冉:“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名言都是由人想出来的,的确比较令我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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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辣椒冉云飞

    1、 你的文章总是透露出一股很浓的辛辣味,好像受了八辈子委屈似的,你就不能平和一点?
??冉:一般人认为川菜就是麻辣,哪知川菜百菜百味,一菜一格。没办法,这不是我骄傲,而是你授我以柄,于是趁机自我表扬一把。

    2、有人说你有李敖的的风格和血性,意思是你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我想问的是,不嬉笑怒骂的文章,还叫不叫文章?如果叫文章,这是一种什么文章?你最欣赏的是哪一种风格的文章。
??冉:把我与台湾民主以前的李敖放在一起,高看了我;把我与台湾民主以后的李敖放在一起,高看了他。文无定法,韩潮苏海,都很了得。写文章如杀猪杀屁眼,各有各的杀法。要说哪种文章我最欣赏,我只好借柯亨先生的话来剖白我自己。柯亨先生说,“如有人要我在共产主义与法西斯主义二者当中选择其一,我就会觉得这无异于选择枪毙与绞刑”。

    3:在冯小刚的电影《手机》里有句很好的台词:“做人要厚道”。但是,你的文章似乎一点都不“厚道”,你是怎样理解和实践这个“厚道”的?你文章的尖刻、尖酸甚至刻薄与厚道有什么关系?
??冉:厚不厚道,我不知道,痛不痛快,我倒清楚。如果厚道是人活着的必要条件,那我就只好自绝于人民了。


五、石头冉云飞

    1、读你的文章,我时常就想,冉云飞其实就是一块石头,而且是茅坑里的石头:既臭又硬。你同意我的这个说法么?
??冉:我也想做一块价值连城的寿山石、青田石之类的,无奈别人不让我做,我就只好臭而且硬起来。别人想剥夺我的利益,我也不会让他很舒坦;别人卡住我的喉咙,我就要大喊;别人愚弄我,灌输迷魂汤,我偏要来颗“常识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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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我知道你把你的书房题为“反动居”。反动居这个称谓在很多人看来是很刺眼的,你为什么要把书房命名为反动居?你是怎样理解这个反动居的?当反动派不怕被打倒和铲除吗?
??冉:在我眼里,这个世界,没有中共所说的“反动”,只有异见。“反动”是我的权利,就像恶搞是言论自由的一部分。我怕遭铲除,但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人,无法翻身而起,何况“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百仆而千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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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我知道,在成都市你有不少女粉丝(上至太婆下至少女),而且她们中有许多是漂亮的女粉丝。对于这点,我经常有吃醋的感觉:她们为什么就喜欢你这种形象的男子呢?是喜欢你的才华,还是喜欢你石头一样的文风?是喜欢你石头一样的脾气,还是喜欢你石头一样的精神?
??冉:这些恐怕是说部的杜撰,我不会有对我崇拜到丧失自己判断力的粉丝,因为我的文章和学问里蕴含着自我怀疑、自我消解的因素。当然,一不小心,实在遇着了,我一定专门要把得意的脸色拿给你审查。


六、孝子冉云飞

    1、在我心里,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孝子。因为,你母亲是一个没有工作的农妇,你把她老人家接到成都来与你一起生活(而你在杂志社的收入其实并不高),她老人家生病的时候,你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竭尽所能为她治病。从你的文章中,也经常流露出对母亲的一片深情。你是怎么理解孝子的?在现在这个社会里,你觉得孝子还多吗?
??冉:请允许我背几句李密的《陈情表》以表我心:“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虽有家兄,然兄等贫困乏力,故母子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养,以略尽人子之责。吾母之恩,昊天罔极,何敢言报?终吾一生,何能报吾母爱我育我于万一?故每读震川先生《先妣事略》,无不泫然落泪,太息久之,人生至痛何以至此?此时此刻,临屏敲键,思吾母一生苦辛,依旧泪不能禁,可谓“终日不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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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我否认我是孝子。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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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六亲不认的社会里,你是怎么看待中国历史上的“二十四孝”的?这二十四种孝能代表中国人的敬老爱老之情么?
??冉:孝子之名,扼阻人性之美好,丧失人之自由独立,此吾国道德之绝大绳套。孝子之名,重人伦之秩序而不重人之自由平等,此其祸害吾国千年之久,迄至当下。历代以孝治天下者,岂只是用此道德紧箍咒来套住市井细民,更重要的是,这“孝”里面有绝大经济剥夺,我正在写一篇长文《孝的经济学分析》。此处且容道出部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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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朝代,每个人都是纳税人,但你的生老病死,读书求学,官方都不替你负担分毫。在一个正常的文明社会,老年人的养老,是政府行为,因为政府拿了纳税人的钱。政府拿了纳税人的钱,而不替纳税人办事,就与土匪无二。而在我们这个国家还制订一部恶法说,“赡养父母是子女的义务”,那么我要请问,你拿我的税收,不帮着养老年人的老,这税金在哪去了?民主国家的养老、看病,都是政府开支,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在我们这里,却变成了双重剥夺,因为你已经纳了税给政府(这里面包括教育、养老、看病等费用),但是在生老病死、读书求学尤其是应该免费的义务教育方面,却继续要你支付高额费用,这就是为什么独裁者主张以孝治天下的经济B门。我们以前只看到孝的道德束缚,就连五四那些非孝的大学者都很少看到这点,故我特意拈出,供给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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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民主自由国家没有提倡人要作父母的孝子,但他们的亲情,对父母的关爱一点也不输于我们,何哉?这就是我的《孝的经济学分析》的重头内容之一,说来太长,只有以俟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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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对父母的孝敬,被称为孝子;对国家的忠孝,被叫做赤子。那么,你是怎么理解孝子与赤子的?
??冉:孝已言如上。爱国也是有条件的,我不能爱一个罪恶之邦。我的祖国没有自由,我要努力使他获得自由。我们是因为自由才尊重法律,同理我们也要真正成为一个大写的人,才爱国。我不是“我爱大清,可谁爱咱”的常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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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在你的博客中,经常看到你谈论你的女儿,爱女之情溢于言表,从中不难看出你是一个慈父,可否谈谈你的宝贝女儿?你的女儿是否传承你孝心?
??冉:我爱女儿,女儿是上帝派来修正我错误的人,她拯救了我。这一点请查看六月二十八日我的博文《与女儿谈常识》。我从不担心她对我的爱和感情,但我不要她做我的孝子,我要她做一个独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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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酒徒冉云飞

??1、大凡文人墨客都喜酒,我觉得你亦如此。盖因你经常要去僻巷酒馆小酌,或去酒吧迪厅牛饮。我想请你从一个当代文人的角度说说喝酒的妙处。你对不抽烟不喝酒的文人怎么看,你有没有无“不良嗜好”的深交。
??冉: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不无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白酒原先最多喝过两斤,烟一天抽过三包,俱往矣,今已戒绝。人生只是个过程,酒是啥滋味,烟是何等的惬意,我自有体验,不必一生与这些东西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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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很多人都知道你写过一本书叫做《像唐诗一样生活》。我觉得,如果没有了酒精的浸泡,唐朝也许不会出那么多诗。从这一点来说,你写《像唐诗一样生活》,是不是有暗示众人要像唐朝的诗人那样去喝酒的意思?
??冉:你这问题挺弱智的,唐朝喝的都是醪糟水,蒸馏白酒可是元代才发明的呢。唐朝那些人酒量倒未必大,但口气大,都是些夸张分子,于是造成了“会须一饮三百杯”的错觉。不过写诗的确要胡来,要写出像“一树碧无情”那样的“无理”句,才可以流芳千古。那种把写诗当成作报告的人,鲜有真正把诗写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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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从现代到当代,有不少作家都在弄什么“三部曲”“八部曲”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表示自己的作品成体系。我在读了你大量文章后却发现,你的作品完全没有形成诸如“三部曲”这样的体系,几乎全是散打,出现这个现象,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你好酒而醉得没了“体系”?
??冉:构建体系,说实在的,我觉得这是人类对于自己过于自信的谵妄。反过来说,这又是自己不够强大而表现出来的自卑。这就像一只狐狸,觉得自己挺强大的,但哪知一出去,才知道自己在百兽中并没有一个足够震慑同类的位置,因此只好来个“狐假虎威”。一人熬不住,于是三人成“众”,乃至三人成虎,自己吓死自己的事并不鲜见。动辄三部曲,常来五步倒,以为自己了不得的不得了,其实就像我嘲笑那些说自己是“自由撰稿人”的人一样:“蚁行于铁幕之邦,犬食于囚笼之国,匍匐于牛马之乡,齐史遭戮,司马去势,往者不可追,来者不可闻。人彘而云自由,太监而淫后宫。自由云乎哉!自由云乎哉!!”在这个灾难频发的国家,产生不了索尔仁尼琴这样的作家,你就是白活了,那就是我们身受万千苦难,而永远下贱。在中国,有哪个作家敢说他写的东西,能配匹中国民众曾经以及正在经历的诸般苦难?那些什么劳什子五步倒,鸟三部曲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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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书狼冉云飞

    1、你在自己的文章里多次提到自己的藏书,并经常以藏书近三万多册而骄傲。另外,我知道你读书的记忆特别好,你这记忆是怎样练成的?
??冉:关于藏书,我没有什么新的意见,我愿意用曾回答狗日的廖胡子的话,来炒一次冷饭:“有点夸张的人进了我的屋子就说,哇,你这么多书啊?我说这并没什么,就像你走进一个屠夫的家,看到他家里到处都摆满了亮晃晃的杀猪刀,总共有几百把,你奇怪吗?你会称他是藏刀家,还是屠夫?也许你接着就会说,你看人家疱丁解牛,一把刀就足以应付裕如了。是的,人家钱钟书不是吗,学识渊博,但别人家里并不堆许多书;……一个杀猪的屠夫,摆那么多把刀干什么?还不是自己底气不足,手艺孬,猪杀得不利落,为自己壮胆压阵脚罢了。也就是说,屠夫绝对没有值得你羡慕的资本和理由。你可心说,我没见过这样形式主义的屠夫。但是我要说,是的,如同你或许没见过像我这样形式主义的读书人一样”,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夫子说,不学诗,无以言。我说,不记点东西,怪难受的。我爱背东西,这就像一个盗窃成性的小偷,不偷手痒,进而成神偷一样。读书而记诵,与其说是我的天性,不如说是我的习惯。至于神偷,是否能从“窃钩者诛”的小境界猛晋到“窃国者侯”的神境,记诵能否因此化为自己的精神内核,创而出之,那当然只有看自家的修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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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在我看来,你已经不是书虫了,而且是一匹书狼。从你每月的读书计划和速度来看,你读书完全是狼吞虎咽。人们常说书读多了会呆,你读呆了吗?
??冉:你看,有我这样活奔乱跳的书呆子么?有一句傻逼语录教导我们:书读多了要读迂,要变成傻逼。我送这语录制造者一句话,那就是:书不害人人自害。一个人读成两脚书厨,不找自己的问题,却把书当成祸首;一个人吃饭吃到把自己屁眼吃来塞起了,不去看医生,却一个劲的在那里怪大家吃了都没问题的白米饭,你不觉得滑稽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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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我知道你每个星期天都要去成都送仙桥古玩市场淘书,你在那里究竟淘到了一些什么样的好书?这样淘书的乐趣在哪里?
??冉:淘到的书可谓千奇百怪,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讲个十天八夜不停歇,可以讲成“一千零一夜”。你问我淘书的乐趣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去问别人做爱的乐趣在哪里呢?那神妙契心之处,欲仙欲死,真可谓“道可道,非常道”。幸好你遇着我这样的老实人,要是遇着那些装怪的,搞不好要送你一副四川对子,那就麻烦了。那四川对子叫:李白李太白李太太白李太太太白,你黑你雀黑你雀雀黑你雀雀雀黑。还有,你为什么不去问那些收集佳丽三千于后宫的皇帝老倌的乐趣在哪里呢?你怕他拉开你白花花的大屁股大杖你三百回合,可能更怕他给你摔出句:我自收之,干卿鸟事!我不是皇帝老倌,但我自淘之,乐在其中,而已而已,岂有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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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很多年前就听说你要写一部大部头的《中国告密史》,在这次采访的最后,我想知道人们什么时候能够读你的这部大作?
??冉:杀人之父、夺人之妻、断人财路、发人阴私,旧谓人生四大恶。可是中国这样的专制国家几千年来,一直靠“发人阴私”这样低成本的统治方式,运行下来,屡用不爽,于今为烈。所以我要看一看中国中国几千年来的告密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国告密史》已成我写作上的肠炎,甚而导致便秘,这都不是我身体不好,而是告密材料太过庞杂,告密种类层出不穷,告密后果太过酷烈,酷烈到让人难以消化的地步。所以你得让我慢慢制造,至于说多久能拿出手,我只能说,你得有点耐心才行。假以时日,大概要到蘧伯玉知非之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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