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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川:世纪末诗人之死的文化症候分析

2012-09-29 01:52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王岳川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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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川像

    思想之所以产生,就是为了接受怀疑。

  就最根本的意义而言,诗人自杀问题促使我们弄清生命存在的价值担当,通过什么方式得以在文明转型时期产生内在的撕裂和意义失效?同时,当代诗人写作的意义具有怎样的理论视域和话语动机?90年代诗人自杀问题涉及哪些关键性问题和隐在对象?权力、真理、话语和现象学追问方法,是否有可能成为挖掘那被掩盖被压抑的问题和生命意义的基本方法?也许,通过这样的追问,我们不仅可以找到切入诗界现象的内在考察角度,还可以发现诗人之死与当代社会氛围彼此之间值得描述的相关性和差异性。当然。我并不相信会抵达终极之类的真理,因而面对诗人之死,我们的追问永远“在路上”。
  
  一  诗人之死的时代语境
  
  米歇尔·福科说:“为了探索这一领域,我们必须放弃最终总会有结论的想法”。我们面对的诗人自杀问题——一个严重的生命意义追问和价值承担问题,同时又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在匮乏时代,真诗人在与伪诗人对垒和对真理的艰难追问中,在边缘化处境的虚无冷漠和内在冲突的双重夹击下,以生命的终结发出了没有答案的“天问”。

  如果说,80年代是中国知识界“现代性”精神觉醒和反思历史重写历史的时代,那么,90年代,在商业消费大潮兴起及其与国际主流文化接轨中,整个文化界出现了全面转型,即从现代性走向了后现代性,由西学热转向了国学热,由激进主义退回到保守主义,由思想启蒙走向了务实改良,由拷问灵魂进入了优雅怀旧。使人弄不清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或者兼而有之。

  90年代,无论是重金属摇滚的地动山摇,还是MTV的感伤纤柔;无论是时装时尚的媒体广告热,还是电脑多媒体的风靡南北;无论是愈打愈多的假冒伪劣,还是愈来愈恶化的生态环境,都分明使人感到沉重的不再是“精神”而是“肉体”。精神在稀释中变“轻”,肉体地聚焦中变“热”:股票热、扫黄热、外企热、考托热、养狗热、学车热、购物热、追星热、时装热,甚至有伪诗人热、行为艺术热、“后”学热、白领热……当精神品质成为超出当代人生存需要的奢侈品甚至无用品时,诗思消逝,世界沦为彻底“散文”化了的世界。

  在短短几年的“弹指一挥间”,诗人被“边缘化”,在重金属摇滚余波里,长发披肩的呢喃的流行歌手成为这个时代的“文化英雄”,而批评家们却忙着写一篇又一篇不关痛痒、不知所云的专栏文章。当滑行在意识话语和精英文化之间的“码字儿”的写家设好了一个个“叙事圈套”等着渴望消费的读者去兜圈子时,当批评家鼓励知识分子向大众文化交出“笔”并“群体自焚”时,那些热闹的“纯客观”写作,“国骂”写作,“欲望”写作,使无真心、无真情、无真思、无真理的写作变得堂而皇之。在创造的生命激情转化为“零度写作”,思想的魅力变成无深度的叨唠平庸,深切的价值诉求置换成“金币写作”的策略时,语言浮肿、思想干瘪、诗意散尽。——也许,海子在90年代的门坎前自杀,正是他以“临终的慧眼”看到世纪末诗歌将在商业消费和技术理性的压榨下根叶飘零,濒临绝灭,而先别而去。

  在生存域和言说域的“末世感”中,文艺的诗思对话功能为所谓商业炒作所取代。在打掉了知识者“精英”的反思之维后,大众传媒具有了“人生指南”和“金钱神话”的再造职能,并在不断制造的“热点”和肥皂剧的“生活阐释”中,将受众引入追求感官快乐的短期行为。当金钱成了生命中唯一的目标时,人们日渐远离对意识话语的反思,而是无所驻心地从作为“革命机器的齿轮和螺丝钉”,变为作为“商业机器的齿轮和螺丝钉”,在拼命奔波挣钱却不知忙碌挣钱的目的为何的“真累”的生活中盲目“漂流”。

  我不得不问,在数码复制和基因复制的技术主义时代,我们能在何处安身立命?何以安身立命?何处才能安顿我们的肉体和精神?而且,诗人何为并何去?在后现代文化理论语境中,理性、心性价值之类的关键词在思想的空场上日渐飘逝,代之而起的是游戏规则的彻底改变或游戏规则的彻底解体:消解、平面、颠覆、边缘……人,曾经依持“理性”“启蒙”而张扬“人道主义”,如今,在“后乌托邦”的场景中,反理性、反启蒙、反人道主义者终于迎来了“理性的终结”和“人的终结”。于是“物道主义”(?)取代了“神道主义”以后又正在取代“人道主义”,如今“生命意义”变成“身体怎样支配”时,“如何做人”在“厚黑学”的“如何赚钱”中,成了理论和实践的双重问题。

  无论如何,离开了思的根基和人之为人的理想,剥离人与精神的根本联系,人将变为非人之“物”,变成时代迷惘气氛中手忙脚乱了无方向的随波逐流者。在生命和世界“意义”被搁置、终极价值全面颓败、人文精神成为不合时尚的对象时,当代人已不可能像过去一样生活下去,因为精神的降解,人的存在变成无根之浮。

  诗人作为生活的目击者和意义的揭示者一直是人们讴歌的对象,因为诗人可以独特的体验方式,把现实浑浑噩噩的生命变成一种有意义的生活,一种“返归本心”的诗一般的生活。然而,在价值错位的90年代,诗在伪诗中日益贬值。伪诗人们开始以轻浅谑浪的文字游戏,去掉了沉甸甸的价值关怀,使伪体验走上了诗的祭坛。那些在语言操作中排列着长语句的“诗人”,每日“制作”的“诗”实质上是给人们的“非诗”——冷漠的叙述方式,随意捏合的语言意象,疲软情感的裸露,本真意识和血性情怀的消逝,游戏与痛苦的转位,这就是世纪末诗界的疲惫“尊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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