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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我国第一位精神病人艺术研究者郭海平

2012-09-29 23:43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曲慧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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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吼

    郭海平是个非常正常的艺术家,画画、办展、开很文艺的咖啡馆。

    一年前,他突然主动要求进驻南京市的一家精神病院,在医院里和精神病患者共同生活了三个月,期间他让精神病人画他们自己想画的东西,收集他们的作品并记录整个过程,这被他称为一个实验项目。项目结束后他出版了《癫狂的艺术》一书,并带着三个月里收集的100幅“精品”来到北京办起了展览。11月24日,展览在798的0工场画廊开展。

    有人质疑这是一场骗局,说他拿着病人的作品来卖钱;也有人说这是一场秀,因为看精神病人的画毫无意义,他只为了赚别人的眼球。带着众多疑问记者在画廊现场与郭海平开始了对话。

    为争取“住院”谈判十个月

    青周:进院那天是10月10日,你也说了,那是“世界精神卫生日”?是故意挑的吗?
    郭:其实原定9月底就进去,但医院说有东西要准备,一拖又赶上长假,之后说干脆就在10号那天去吧,算撞上的,是种巧合。

    青周:进去顺利吗?院方什么态度?
    郭:我们跟院方前后沟通了10个月,开始他们很不理解,正常人住进精神病院干什么?病人能画画吗?进去之后半个月,我拿病人的画给他们看,他们也很惊讶,并且很快答应了我“住院”三个月的期限。

    青周:刚进入病区,病人什么态度?
    郭:我第一次去,院长带着我,有位病人悄悄问我,刚来的啊?呵呵。

    青周:你怎样让他们拿起画笔?
    郭:院方给我提供了一间画室,我为病人提供了纸和笔,还有各种绘画材料和工具。他们被医生带来,有欲望的人自然会拿起画笔,没有欲望的人,看看就走了,最后300多人的医院有100多人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

    青周:三个月期间没有任何危险吗?毕竟是精神失常的人在一起?
    郭:整个过程都相当平静,只有一次一个病人让我有点儿恐惧,进而开始有点儿防备。他画了一个人头,上面有很多短短的小竖线,我问这是什么,他说是一个人头上钉满了钉子,他平时是个非常温和安静的人,所以我开始有点儿害怕,但结果也没有发生什么。但你要是问我有没有畏惧感这个事情是印象深刻的。

    青周:画画证明他想的是这些吗?
    郭:绘画有发现人内心潜意识的作用。许多病人画的东西跟他的病症是有关的,你从画上能看出来,谁偏执,谁妄想。

    “他们在天上,外面的大部分艺术家还在地上”

    青周:做这个项目跟你画画、同时也做过四年的心理咨询工作有关吗?
    郭:我本人从做了艺术之后觉得自己变了,跟常人不一样——生活规律不一样,不能做机械的工作,不能按部就班、不能朝九晚五,不想上班。这导致跟单位和家庭有很多冲突,我变得不为别人所理解。同时我也发现“不能适应社会”在艺术家队伍中很普遍,历史上很多大家都有精神异常,比如梵高、比如蒙克。所以我想解开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人们常将艺术家跟精神病人联系到一起,有人说两者之间只有一步之遥。我想知道这一步到底有多远。

    青周:三个月之后,答案有了吗?有多远?
    郭:实际上不是一步之遥,是百步之遥。他们的精神世界才是真正自由的。经过这三个月我开始相信灵魂的存在。你看到他们的作品,很多人不自觉的会画俯视图,为什么俯视,因为他们在天上,外面的大部分的艺术家还在地上,这有本质的区别。医学上研究精神分裂症病人为什么会傻笑,其实他们是在天上,完全脱离了现实,是最幸福的微笑。

    青周:百步之遥,那谁在前面?
    郭:在精神层面上,艺术家远远不及这些精神病人。不过病人也要接受驱体上的不自由,这是为自由付出的代价。

    青周:三个月你自身有什么变化?
    郭:我们这个社会大部分人是俯视精神病人的,怜悯,或者歧视,我进去之前就是平视的,三个月之后,我是仰视他们的,我在精神上仰视他们。你看他们的作品,没有基础、不用橡皮、用最简单的线条,居然可以画出这么棒的作品。任何艺术都要符合两个条件:一个是真实、一个是自由,只有精神病人能够做到。我必须仰视他们。

    青周:普通人会质疑,这很像小孩子画的嘛,到底棒在哪儿?
    郭:其实非常不一样,孩子的画社会性很弱,但精神病人社会性很强。孩子的画是源自幼稚,对社会还无知,而精神病人的自由境界是成人化的。

 他们的画根本不能卖

    青周:有人说是你教他们的结果?
    郭:我怎么可能教?我都需要仰视啊。如果说教,我想说个例子,有一个病人,他每天都来画室,前几天画鱼,后来画蛇,再后来他不知道想画什么,但很着急,每天都来,画不出来,直淌汗,很痛苦。后来我说,你试试用点线面来画你要表达的东西,然后他就开始画曲线,一整张的彩色曲线,但不是乱画,每一个色彩他都要思考很久才开始用。直到现在,医院的医生给了他一间办公室,他还在每天画着。如果说我对他们的影响这个就算是了,我只是帮他们找到适合他的表现形式,我毕竟有点儿经验,但表达什么是他自己的。我就算想到告诉他们上天俯视,他们没有经历也不会画出来的。

    青周:你跟他们讲这些他们听得懂吗?,没有理解障碍?
    郭:精神病人没有障碍,是我们有障碍。关键在于我们对非理性有多大的宽容空间。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宽容度,我们自然就会崇拜他们。这种“崇拜”曾经出现在我们的疯癫历史上,那时候我们把他们比喻成神的代言人。

    青周:跟他们沟通你有什么心理学上的技巧?
    郭:从我自身来讲,我哥哥是精神分裂症,从18岁直到60岁。我太了解精神病人的情况。他从来没有一次过激行为是因为自身原因,全部都是外界的刺激,比如别人看他的眼光。所以我太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最后我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们中有许多人过来和我拥抱,这是很多医生们始料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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