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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评论

心灵的守望者:张承志

2012-09-28 23:52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钟洁玲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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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承志自画像

    前几日去有福办公室,他给我新近由华城出版社出版的张承志三卷本自选集中编辑钟洁玲的一篇文章和经张承志本人改定的《三书提要》。另外提到了“服部幸雄”的南山葬礼。张承志是我一直关注的作家。正如他所言,我关注的不是表意中的文学,而是“实践的彻底性”。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出现藏文全译本《黑骏马》。我读《北方的河》涛声依旧。我喜欢他行文中毕现的“笔触”。2002年8月正是通过有福我得以在西宁见到这位我敬重的思想家。在那以前我托马钧兄在张承志二十年散文选《夏台之恋》上签名。其中《一册山河》给予我的直接影响就是从那以后出门旅行总忘不了带上一册地图。总之,我在这座城市里见到了张承志先生。文如其人——这位文学大家眼光犀利,外貌轮廓刚正、笃实,令人望而脱俗。听有福说此次承志先生专程来参加服部幸雄的葬礼。先生来去匆匆,未及谋面,于我不能不说是遗憾吧!我把从有福那里的所得放在自己的博嚅,在此向同胞诚心推荐一位特立独行的思想大家、一处在中国文坛独立成篇的壮丽风景!关于服部幸雄先生,在网上除了相关报道搜得寥寥简短的日文介绍翻译附后。又,附有福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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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守望者
——关于张承志自选集

一、媒体的热和作者的冷

    张承志自选集终于——出来了!感觉上,这个周期如此漫长,超过实际的两年。这里面有我们和排版公司的衔接问题,也有作者的问题。张承志对出书的认真程度几近苛刻,以往出版的图书他都会整理出一份《勘误表》,对这套自选集,他更倾注全部心血,几次调整内文更换图片,还要亲自校对。他说:“日语和英语你们能校出来,但蒙古文、阿拉伯文和西班牙文的字符错漏你们未必能发现,还是让我校对!”这期间,他前后到拉丁美洲和日本去了九个月,我们的工作便走走停停。美编王越前所未有地坚持已见,从内文版式到整体装帧风格,说一不二,绝不妥协,排版公司不得不在终校后重新变动版心,及至印厂出了蓝样,我们发现版心偏离设计方案,宁愿推迟开印时间,也要印厂重拼蓝样。就这样磕磕碰碰的坚持,才有了自选集今天的面貌。

    记得两年前的春天,我到成都开会,当我告诉媒体记者计划出版张承志自选集的消息时,他们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向我预订。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北青报记者小尚是张承志的狂热粉丝,她拉着我说:“求你一定要收入那篇《临近的卡尔曼》。”卡尔曼是张承志引用的新译名,傅雷旧译“卡门”,那是梅里美最著名的小说,张承志到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对这个颠倒众生的吉普赛女郎的故事,进行了一番文化考察。

    在北京,著名批评家李敬泽听说我们要出张承志自选集,欣喜地说:“每回我翻阅张承志的作品,都会提醒自己:‘警惕这个异端!’但到最后总是被他打动,他的作品大气磅礴,有大格局!”半年前,某著名大报记者听说自选集的出版计划,主动请求用一个整版与张承志做一次访谈,他说:“我追踪他的作品二十多年了,还到过西海固。”中央十频道“人物”栏目也要求拍摄张承志两三个专辑,重磅推出,还要做成纪录片投放到国际电影节去。然而,媒体的热情全部被张承志婉转拒绝,他说:“我是作家,我只会用一支笔跟社会打交道。”

    当我将自选集出版的消息贴到网上,遭到个别疯狂的谩骂,有人竟然把张承志比作希特勒。我反问:希特勒掌控整个德国,有一支军队,而张承志手里只有一支笔,你到底怕什么?!不过,我由此有点理解张承志对媒体的态度。这些年穆斯林被妖魔化,动不动被人乱扣“原教旨”的帽子。至于什么是原教旨,没人说得清楚。误解太深。

二、主流文坛的地位

    张承志是当代文坛最优秀、最具理想主义色彩的作家,评论界把他喻为“当代作家中的经典作家”,“能影响作家的作家”。

    1948年他出生于北京。在清华附中毕业后于1968-1972年在内蒙古乌珠穆沁插队当牧民。在四年游牧生活期间,他学会了蒙古语,并用蒙语写诗发表。1972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系,1975年毕业后分配到中国历史博物馆。1978年以突出成绩考取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1981年毕业获民族历史语言系硕士学位,分配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工作任助理研究员,长期从事中亚、新疆、甘宁青伊斯兰黄土高原的历史宗教考古调查,会使用数种外语,除日语、蒙古语之外,还学会了哈萨克语和满州语,在日本用日语出版过四部著作;80年代至90年代,曾多次长时间地到日本、美国、加拿大、德国、蒙古等国做访问研究,“是当代文坛少有的学者型作家”(王蒙)。

    1978年,张承志发表了第一篇小说《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获得了第一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从此走上了文学道路。之后,他几乎成了获奖专家,多部小说获得“全国优秀中短篇小说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奖,其中《黑骏马》《北方的河》等系列小说,成为新时期文学的标志性作品,也是知青文学、寻根文学的代表作。1985年他当选中国作协第四届理事,《小说选刊》编委。1987年被英国剑桥大学国际传记中心收入《世界名人录/世界作家名人录》中。1998年张承志获得了首届“中国爱文文学奖”,其作品被译成多国文字。

   早在1978年,张承志已经得到主流文坛的认可。当代著名的评论家及许多作家都评论过他的作品,包括王蒙、铁凝、张炜、叶文福、朱苏进、沙叶新、吴亮、陈晓明、陈思和、程德培、季红真、李洁非、许子东、李书磊、李劫、陈骏涛、李敬泽、蔡翔、周政保、曾镇南、王彬彬、朱伟、汪政、洪治纲、张新颖、郜元宝、王一川、何向阳等等,不胜枚举。其中值得一提的是1984年,王蒙以《大地和青春的礼赞》为题,盛赞张承志获奖小说《北方的河》,他说:“五十年内,大家不要再写河流。”言下之意就是,张承志把北方河流吃透,写绝了!

    1987年,张承志第一部长篇小说《金牧场》问世时,美国驻华大使鲍柏尔的夫人、文化部长王蒙及张承志在西海固结识的农民兄弟马志文都参加了隆重的首发仪式。当时马志文用张承志寄给他的路费,买了一张火车票,到北京站后却舍不得花钱乘公车,他选择步行,鞋子磨脚,便剪去鞋头,露着脚趾,就这样参加了首发式。张承志在介绍到会嘉宾的时候,把他排在文化部长王蒙前面。

    90年代初,著名作家王安忆(现任上海作协主席)到复旦大学讲当代文学史,只讲几位作家,其中就有张承志。迄今为止,不少人博士生以张承志作品为研究课题,获得了博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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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命运逆转

    张承志如果凭他的学历,在文坛的影响,学问根底以及过人的文学才华,在主流圈里完全可以顺利地得到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位置。80年代中期,他作为特殊人才进入了海军政治部文艺创作室。我还记得,大学时代我们争相传阅《黑骏马》的情形,从课室到饭堂、宿舍,大家围绕着游牧民族的伦理风俗与汉文化的冲突争论不休,还一遍遍诵读其中的抒情长句,沉醉其中。

    就在张承志大红大紫的时候,他的命运发生了逆转。1984年冬天,他第一次进入甘、宁、青交界的农村,一场大雪把他留在了中国最贫瘠的山地——西海固。在被大雪围困的日子里,他听当地村民讲述两百年的历史,他发现了一个荒凉而靠信仰存活的穆斯林世界。在这片被称为西海固的穷乡僻壤,风景凄厉,民性硬悍。人们食用地窖里带着草根土块和干羊粪的雪融水,却用村中唯一的井水净身做礼拜。这里的人不识几个汉字,却精熟二百年历史;靠窖水度夏,却村长三里,骡牛成群。张承志决心写一部大书,这就是《心灵史》的由来。

    张承志的世界观从此改变。此后6年,他从大家的视野里消失,年复一年,深入西海固,住进农家,跟当地人一起滚着黄土,挨家挨户搜集家史。他在“小传”里说:“我读了那么多书,但真正毕业的‘学校’,是西海固贫瘠的山地。在那里,我潜入了农村的底层,触摸了中国的深沉。”清真寺的学生知道他举愿著书,争当秘书,陪他寻觅古迹,展开大规模调查,还拿出了秘藏的古文献。其中一本是清代回民作家关里爷所著的史书,里面混杂着阿拉伯文和波斯文,尽管没人通晓全书,但整个西北,甚至山东、河北、江苏或黑龙江,目不识丁的农民不仅知道它,还坚信它的真实性,说这本书才是“自己的”。张承志从北京请来阿拉伯文和波斯文专家,给清真寺的学生授课,大家合力把它译成了汉文。这本名叫《热什哈尔》的奇书成了张承志最主要的参考文献。1993年,《热什哈尔》由北京三联书店正式出版。

四、《心灵史》的影响

    1990年,张承志写成了震惊文化界的《心灵史》,交给花城出版社出版。

    《心灵史》描写西北一个叫哲合忍耶的回教支派,诞生于乾隆年间,因倡导“人道、人性、人心”,被清政府视为异端并遭到镇压。强权对弱者的欺凌使哲合忍耶走上了一条与幻想决绝的道路……在不到两百年的时光里,有50万人牺牲。牺牲者从未进入正史,中外学者从来无法窥透哲合忍耶神秘的内核。张承志打破了小说的套路,熔历史、文学于一炉,第一次客观地描述了他们备受迫害的历史,以七代导师为线索,把哲合忍耶的故事划分在七段辉煌而悲壮的光阴里。在《前言》里,他写道:“这部书是我文学的最高峰……我在考虑,以这部书为句号,结束我的文学。”

    《心灵史》的出版,在90年代初沉寂的文化界掀起了一股思想风潮。值得一提的是:更多的读者在老少边贫地区,他们有别于《时代三部曲》或先锋小说的读者,与文化圈、与精英群无缘。从西海固到青铜峡,从甘肃到新疆,山区川地里的农民口口相传:一个叫张承志的大作家为咱们穷人写了一本书!大西北穷乡僻壤里的农民家里供着两本书:一本是《古兰经》,一本是《心灵史》,张承志获得了这样的殊荣。

    买不到《心灵史》农民,到清真寺请来一本,然后一家家聚集起来,让识字的人诵读全书,大家一边听一边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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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卷本的内容介绍

    张承志出过60多本书,但是出自选集,还是第一次。在这套新出的自选集里,张承志把从事文学30年来最具代表性的小说和散文精选出来,按地域、风格、思想进行分类,组成三卷本,第一卷是《草原》,第二卷是《秘境》,第三卷是《求知》。每一卷里头都有小说和散文,配上他画的油画及大批钢笔画,编成图文并茂、内容与形式并重的文集。

    第一卷《草原》以蒙古草原为题材,热血浓情地描绘了充满诗性的游牧生活和深远辽阔的草原历史,把握蒙古民族的心灵模式,展示了他们未被认知的价值观和文化体系。这本集子有许多创见性的提法,比如“长调”一词,对蒙古古歌进行了类型归类和汉语表述,又比如,“游牧文明最后一页”的说法,都显示了张承志对他种文明的尊重和融入,张承志在自述里说道:“在离开游牧民的身份以后,我与自己曾经住进的蒙古家庭保持了三十余年的交流和友谊。这使得我保持了对这个文化的持续三十年的观察。”

    第二卷《秘境》取材于异乡秘境,囊括了他半生的足迹。多年来,张承志远行跋涉,在大地上行走,在孤旅中求学,从内蒙古、甘宁青黄土高原、新疆腹地,到日本、中亚、地中海以及拉丁美洲,他既追寻自然界辽阔自由的大视野,更追寻学识见闻上的大视野。通过多种文化参照体系,他发现了深厚的生命资源,找到了真知灼见,一次次地修正自己的求学之路和人生之路,确立了价值目标。

    第三卷《求知》以思想类散文为主。是作者在民间寻师访友、探寻人生真谛、建立自己学识世界的见证。张承志以笔为旗,否定了寄生强权和屈从金钱的方式。为此,他的作品成为众多读者寻找精神彼岸的引导。他的学术散文既体现学院的规范,又摆脱了学院的约束,是一种异类的学术。本书作品,每一篇都做到了有所提出,范围涉及建筑学、植物学、古代交通、蒙古学、中亚学、古文献研究等领域。从求学问到求真知,张承志显示了自己罕见的质变和道路。

六、文体大家

    张承志是文体大家。他的小说擅用长句,绚丽、强烈、抒情,有着丰富的色彩感。他的散文,视野开阔,自由透彻,哲思深远,有逼人的思想锋芒。张承志真正为人所称道的,还不仅仅是他的作品独有的艺术魅力,而是熔铸其中的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一种先行者对理想主义的执着追求。他的散文称得上是“大文化散文”,文体上自成格局,有一种刚健、雄浑、狂飚、骚动、倔强的文化气质。著名评论家蔡翔说:“张承志以写意见长,他致力于探索的,是一种能够自由表达心灵的写作方式。”著名学者兼批评家陈思和(复旦大学中文系主任,著《中国现当代文学史》)说:“他将精神因素提到了价值本位,使其产生了终极的意义……以民间的话语成功表达出人类高贵的精神图象。”

    自选集里收入的《音乐履历》《以笔为旗》《荒芜英雄路》《粗饮茶》《无援的思想》《幻视的橄榄树》《临近的卡尔曼》《把心撕碎了唱》《一册山河》《离别西海固》《鲁迅路口》等篇章,都足以成为文体范本。

七、以笔为旗开创别样人生

    张承志有异于其他作家的是他的生活选择。他有强烈的信念,有理想主义色彩,还有不媚强权和金钱的人格力量。在《草原》《秘境》《求知》三本书的封面勒口上都有张承志的小传,在小传里他说,“我曾就职于中国历史博物馆、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海军政治部文艺创作室、日本爱知大学,但是均以退职为结束;因为生命的本质,不能玷污和束缚,哪怕放弃公职,意味着巨大的生存压力。”

    1989年夏天,张承志辞掉工职军职,离开了海军创作室,成为一位靠稿酬生活的自由撰稿人。虽然面临巨大的生存压力,但他还是惜墨如金,捍卫一个作家的尊严和独立的人格。2003年,我跟几位作家闲聊,得知著名作家张炜的作品发表量达900万字;张承志只有180万字;余华只有130万字(当时他还没有写出《兄弟》),所以常举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为例说:“一位优秀的作家应该轻量而重质。”张承志在接受首届爱文文学奖的时候说:“一个作家的文学质量,在于他对中国理解的程度,以及他实践的彻底性。”
    每年,张承志拿出自己稿酬的十分之一,捐给西海固的农民;自己却长年乘坐拥挤、没有空调的公交汽车,混入上下班的人流之中浑然不觉委屈。令人惊讶的是,这种生存状况下,他仍没放弃远行跋涉,他的足迹遍及世界各大洲。每年他都有一半时间四方游学,扩大自己的观察范围,用心灵感受着异乡秘境生动的历史、传奇和生生不息的文明。他说:“我们盼望富裕,但不能幻想十二亿人都变成财主。基于这种认识,我希望自己的文学中,永远有对于人心、人道和对于人本身的尊重;永远有底层、穷人、正义的选择;永远有青春、反抗、自由的气质。”

    张承志的作品是中国文坛一面高高飘扬的旗帜,迄今依然撼动着一代人的心灵。通过《求知》卷最后的“创作年表”,我们可以看到张承志丰富的人生历程。他的作品是行与思的结晶,体现了一介知识人彩虹般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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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友人服部幸雄遗骨在西宁安葬

    新华网青海频道西宁09月11日电9月9日,青海人民的好朋友、被青海省人民政府授予“江河源贡献奖”的日本友人——服部幸雄先生的遗骨安葬在西宁市凤凰山公墓,实现了这位日本老人“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洒在青海”的心愿。

    服部幸雄先生是日本东京人氏,近半个世纪以来,他一直默默地为中日友好做着工作,不遗余力地为发展中的中国特别是经济欠发达的青海做了大量慈善事业。1992年至2003年间,服部幸雄先生不顾年迈和高原缺氧,多次不辞劳苦、千里迢迢来我省考察了解贫困地区困难家庭的生产生活状况,以极大的热情,捐助自己几千万日元退休金,用于我省少数民族教育事业,足迹遍及我省果洛、黄南、海南、海北藏族自治州和海东地区各县,为我省边远地区教育事业的发展和中日人民的友好事业付出了热情,做出了贡献。

    他多次来青海,但从未去过青海著名的旅游圣地——青海湖、鸟岛、塔尔寺,青海的朋友建议他去这些旅游景点看一看,他每次都婉言拒绝朋友的盛情:“去这些景点要不少的花费,还不如把节省下来的钱多捐助一位贫困学生。”每次来青海他都不住宾馆,而是住在青海民族学院的学生宿舍。他对自己克勤克俭,却慷慨地为贫困学生解囊相助。为表彰服部幸雄先生的义举,2002年10月,省政府授予服部幸雄先生“江河源贡献奖”。

    在长期的捐助活动中,服部幸雄先生与我省各族群众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生前他对家人立下“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洒在青海”的遗嘱。2003年9月9日,服部幸雄先生因病在东京逝世,享年77岁。为了满足服部幸雄先生的遗愿,在省残联、省福利实业公司、西宁市凤凰山公墓及他的生前友好的协助下,在西宁市凤凰山公墓为老人找了块安息之地。服部幸雄先生的墓碑正对着日新月异发展变化的高原古城——西宁。老人百年后也关注着青海的发展,他的在天之灵默默祝愿着中日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在当天举行的遗骨安葬仪式上,省政协主席白玛、原省政协副主席马元彪和省政协办公厅、省外事侨务办公室、全国政协协力国际文化交流中心的有关负责同志,服部幸雄先生生前无私资助过的有关地区教育部门的负责同志,以及他的生前友好、当代中国著名作家张承志等从四面八方前来祭拜这位日本老人。服部幸雄先生的夫人及子女参加了遗骨安葬仪式。来源:青海日报 作者:毛翠香 孟军

    服部幸雄:1932年生。歌舞伎研究家、日本戏剧“能”的研究家日本文化史家、千葉大学名誉教授、美食评论家、快艇运动家。

值得珍视的参与

马有福

    想不到,有这样一个人走进我的视野。更想不到的是,我陪着专程从北京赶来的张承志在西宁参加了他的骨灰安葬仪式。这个人就是与我素昧平生的日本友人服部幸雄。

    服部幸雄和张承志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相识于日本,是内蒙古的东苏木这个在地图上找不到的草原一角连接着他们,以致产生友谊。这是一种没有搀杂任何功利色彩的友谊,是耐得住考验和咀嚼的友谊,是我们常说的淡如水的私人之交。对此,张承志在一篇收进《聋子的耳朵》中的题为《追忆的苏木》的文章中有完整的表述。

    我和张承志相识于二00三年的夏天。那年,青海人民出版社出了他的二十年散文选《夏台之恋》,他是应出版社领导之约来签名售书的。经朋友介绍,有一天晚上,我们相见,并共进晚餐。因为,我以前几乎读过他的所有作品,所以,那一天我非常兴奋,谈话也并不怎么拘束。最让我难忘的是,绣于他短袖衫上的一行阿拉伯文:没有胜者,只有安拉。他说,那是西班牙的一位王室成员镌刻在自己宫殿上的一句名言。围绕着那句名言,那一晚,他给我们介绍了他的西班牙之行。就从那时开始,我们俩之间的交往日益密切。这一晃,就是四年。每年,我们之间几乎都要有一些难忘的交往和话题。

    今年春节期间,我受命到北京审片时,几乎一周一次地与张老师在一起。就在这时,他跟我谈起了服部幸雄这个人,介绍了这个人与青海的千丝万缕的感情和关系,并要我通过我的关系打听一下这个人在青海的具体生活细节。为使这项工作顺利,他又给我提供了青海省政协、青海民族学院等知情人员的名字。

    就这样,我通过省政协的马光、民族学院的扎西才让了解到了一点情况,并整理成文字发给了张老师: 谁能想象,时过大半年,服部幸雄的骨灰安葬仪式将在西宁举行。这消息使张老师再也不安了。九月八日晚上十一点四十分,他戴着标志着穆斯林身份的白帽子出现在西宁机场。他背着简单的行李,拎着治咳嗽的中药和送人的著作匆匆赶来。他说,斋月前了却这桩心愿之后,他还将去宁夏搞一个讲座——了却另一桩答应了许久的心愿。就这样,东苏木把张承志和服部幸雄连接在一起,文学和同胞之情把张承志和我连接在一起,我陪张承志去西宁南山公墓参加服部幸雄骨灰安葬仪式。

    二00七年九月九日,在西宁南山公墓。除了携骨灰从日本赶来的服部幸雄的夫人、长子、次子和女儿之外,来人大多是青海省政协的领导和自发从各地赶来的普通群众。他们是服部幸雄生前帮助过的地区的教师和一般群众代表。尽管他们的心里汹涌着服部幸雄生前的各种生活细节,但这一天他们却不言不语、一脸肃穆。他们以山一样的表情,缅怀着这位心系贫困孩子而从不张扬的日本老人。据说,这位老人自己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他节衣缩食硬是拿出自己的所有收入,为青海各地的贫困学校共捐助过谁也不知确切数目的几百万元人民币;有一年,来青海之前,他自己没钱,就索性从姐姐手里借了一百万元。令人起敬的是,他这个人只管做事,而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和报道,他到底捐了多少钱,他从不告诉任何人。就此,他的夫人说,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说了,也许就不是他。多有意思的老人,参加他的骨灰安葬仪式能不使人获得安宁吗?

    就这一天的仪式本身而言,我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但让我感到难忘的是,这是一个融入了多种文明形式的仪式。有穿着袈裟的喇嘛为逝者诵经,有穿着西服和各色衣服的大众为逝者三鞠躬,有张老师和我为逝者举起双手祈祷。想来,穿着黑色和服的服部幸雄先生的夫人及子女一定会感慨不已。在今天这样一个日益粗鄙和狭隘的时代里,一个人能够走出狭隘而赢得多个民族、多种文明的拥戴,这是多大的荣耀和成功啊!在服部幸雄先生的荣耀和成功面前,张老师和我也无比知足。我们俩是自始至终带着表明穆斯林身份的白帽子的,在那个场合,我们以穆斯林的方式,表达了我们对于一位以自己的行动洗刷整个国家罪行的高贵灵魂的敬意。在整个人类的文明史上,这样的参与或许也说明了不了什么,但我们表明了我们最起码应有的姿态,所以,我把它归为值得珍视的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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