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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文学

韩文戈诗歌60首

2012-10-23 09:03 来源:中国南方艺术 作者:韩文戈 阅读
韩文戈  
  
  韩文戈,男,1964年农历11月生,河北丰润人,现居石家庄,1982年开始诗歌练笔,先后从事过报刊杂志编辑记者、公务员等职业,现在一家公共服务机构谋生。出版、编印有诗集《吉祥的村庄》、诗文集《通向往昔的路》(内部版)、诗选集《晴空下》(内部版)、诗选集《诗:400首》等五种。自1995年开始,基本不再公开发表作品。诗乃我的呼吸,自在自为之事,自娱自乐,自给自足。静听词语与沙漏的声音。远离流行诗歌和各色诗歌圈子,远离诗歌权力话语中心。  
  
  《安顿》
  
  出了车站
  天上和地上都已一片灯火
  转眼之间
  在火车上认识的人
  和不认识的人
  都神秘地消失在夜色里
  他们回家了
  他们在大小旅馆安顿下疲惫的肉身
  还有些不知在哪里过夜的人
  徘徊在闪烁的广场上
  我有太多这样的时刻
  在深不见底的夜里
  在路上
  与太多熟人或陌生人离别
  一个孤独的沉默者
  ——我们像世上一条条野狗
  安身立命,或浪迹天涯
  彼此擦肩而过
  并永不再见
  
  《热爱的方式》
  
  最早一班公车上,我遇到一个去晨练的老头
  我猜他足有八十岁,是的,他告诉我。
  另一个人跟他搭讪
  老头说,每天早起都要去公园跳跳舞
  他计划要跳舞跳过九十岁。
  
  而在最近的儿童节,我遇到一个五岁的小姑娘
  她拉着爸爸的衣襟,走在众多游园的小家庭之间。
  因为另一个有钱的男人,妈妈抛下了这对父女
  小姑娘悄悄跟爸爸说,要找一个新妈妈
  一个更好的妈妈,喜欢她。
  
  我也在热爱着,我用语词栽下一株株植物
  有时它们是蔷薇、芍药,有时是罂粟。
  大多时候,它们都难以成活
  可一旦长出嫩芽,它们总会绽放朴素或神秘的花
  也许是死亡的黑花瓣,也许是火焰的舌头。
  
  我们都有所爱,用各自的方式
  当时间还来得及,当时间还允许我们去热爱。
  
  《寂静》
  
  大清早,在自家的土炕上睁开眼
  能听到,院子里的父母一边干活,一边轻声搭话。
  能听到大喜鹊领着小喜鹊
  往返于村庄与西山之间的翅膀声
  河水笼着轻烟,悄悄绕过小村。
  
  而当午后醒来,天地一片古意,季节幽深如一眼老井
  岩村有着发自骨髓的寂静:
  它们被椴树、厥、桑麻的枝叶紧紧含住。
  当一个人失去了父母双亲
  只有尘土落下,落下,埋住一年年的寂静。
  
  《晴空下》
  
  植物们都在奔跑。
  如果我妈妈还活着,
  她一定扛着锄头,
  走在奔跑的庄稼中间。
  她要把渠水领回家。
   
  在晴天,我想拥有三个、六个、九个爱我的女人。
  她们健康、识字、爬山,一头乌发,
  一副好身膀。
  她们会生下一地小孩,
  我领着孩子们在旷野奔跑。
  
  而如果都能永久活下去,
  锁头、冬生、云、友和小荣,
  我们会一起跑进岩村的月光,重复童年。
  我们像植物一样,
  从小到大,再长一遍。
  
  《孤独是每个人的,别人不知道》
  
  安静又无聊的时候
  我就挨个想一遍认识的人
  就从身边想起,从现在的人,到过去的人
  一直向后想
  再向后,就到了小时候
  没有血缘的兄弟姐妹,藏猫猫。
  就像有时,我挨个琢磨写过的诗
  哪一首能够留住
  我一首首掂量、甄别、取舍
  能留下的越来越少。
  可以留到最后的朋友也越来越少
  以为青春可靠,它已溜走
  以为还有中年,它正在溜掉
  这样一遍遍地想,一点点回忆
  唯独可以托付心事的人没有几个
  我们都是不同的书展开的情节
  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叙述同一个故事
  直到最后,想要托付的心事
  也会离开
  凡事都成了身外之物
  也许最终剩下的,都是最初的
  而孤独属于每个人,别人不知道。
  
  《韩士福的话》
  
  最近常常梦到死去多年的,英俊少年韩士福
  十四岁的他,在梦里对我说了很多话
  可惜,我一句也没有记住
  反倒记住了一句他没有说过的:
  “老朋友,看看你们
  如此这般,多活几年又有什么好?”
  
  《渐渐远去的夏天》
  
  是否曾经真的拥有过夏天?
  现在,离霜、雪更近了,离冷更近了。
  地上的事物完全敞开后,正慢慢闭拢
  用壳、羽毛或衣服。
  现在,山坡上的松树已结满松果,小路弯曲着
  埋进黄米草丛。
  那一年,小学生们把松树苗背上山去
  把白草坡水库的水背上山去
  当我们把树苗一棵棵栽到斜斜的山顶
  天已黑下来
  大月亮就挂在悬崖上,照亮我们的心。
  月光下,我能看到自家的院子
  狗、圈里的山羊和透出木格窗子的光晕。
  现在,满山的松树已结满了松果
  山雀来回飞掠
  我已不会再向上爬去。
  该说再见了,盛夏。
  再见了,洪水黄沙;再见了,密林深处的野百合。
  
  《祈祷中的女人》
  
  站在凉台上,面向初升的太阳
  各种花草、香气围绕着她
  几颗尚未隐去的大星镶嵌在天上,如同隐喻。
  上帝安好,清晨寂静
  醒来和未醒来的事物像野草起伏。
  幽暗里,我逆着光看她的剪影
  紫罗兰、凤梨、兰草像孩子们的手臂轻触着她:
  向着太阳、父亲与渐隐的星辰,她祈祷着。
  屋里的光线越来越密,不一会照亮了我们的居室
  照亮了床单、书籍和厨房里的菜蔬
  也照亮了我的大部分。
  
  《遗忘的祝福》
  
  那个卖梨膏糖的女孩,混杂在菜贩子的摊位中
  她把大块的糖砸成小颗粒
  装袋,出售——她家的祖传
  早市上,卖菜、买菜的人都在讨价还价
  这是秋天的早晨。
  因为吸烟,我常到她那里买糖,浅棕色,薄荷味
  消炎,止咳,润肺,去火
  她说,这次你多买一点吧
  过几天,我要回老家结婚去
  会有好长一段日子不再来。
  她的话语像她手里的糖
  脸上曦光明亮
  这个早晨,清新如一颗挂满露水的蔬菜。
  离开她很远,忽然感觉我忘了什么
  我应该对她说:哦,新婚快乐
  而对这个早晨,我该说:祝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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